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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7:16:34 作者: 狐陽
    這座商城有五層,上下扶梯分布四方,大的出口至少有四個。

    那拎著包的人從扶梯上擠著人下來,在一眾人驚慌的目光中回頭看了一眼,往大門口跑去,卻在回頭時險些撞上一人,腳下一絆,直接連人帶包都摔在了地上。

    「宗闕,攔住他,別讓他跑了!」凌爍的呼喚聲從扶梯上傳來。

    那從地上爬起的人想要將包撿起來,卻看到了停留在面前的人影。

    商場變得混亂,也有保安從後面跑著追了過來:「站住!」

    那人拉不動地上的包,扭頭看了一眼,看向面前阻攔的人時,那張坑坑窪窪的臉上焦急中帶了狠意,直接一拳頭砸了過去:「艹你媽的!給老子讓開!」

    「宗闕!」凌爍下了電梯,看到這一幕加快了腳步,心都懸了起來,卻見那直面對方的人伸手握住了那人的手腕,側身拉過時直接踢向了那人的腿彎處。

    高壯的男人直接跪地,手被宗闕單手直接擰到了身後,任憑如何掙扎唾罵都無法起身。

    凌爍的步伐緩緩停下,看著那一幕眼睛輕眨,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也不過是幾十米的距離,保安上前,一擁而上的將那人按住了:「別亂動。」

    「老實點兒。」

    「謝謝你了,小伙子身手不錯啊。」

    「不客氣。」宗闕騰了手,看向了那微微喘勻著氣的青年,眸色微沉。

    凌爍看著被扭走的人有些回神,幾步跑了過去,上下打量著宗闕道:「你沒事吧?你的身手……」

    他的目光在對上對方的眸時,渾身卻是驀然激靈了一下,覺得好像有點兒可怕。

    「你,你怎麼了?」凌爍僵著身體看著他,心臟一陣收縮,想要問問他身手的話直接咽了回去,順勢吞咽了一下口水。

    「回去吧。」宗闕看著面前疑惑卻安然的青年,收回了目光,拉上他的手臂轉身走出了此處商城。

    凌爍跟上卻有些莫名,感覺他好像生氣了,為什麼?見義勇為不是好事嗎,這可是拿到學校也能被表彰的那種。

    他們來時是自己來的,回去時則叫了車,一路上有些沉默,凌爍看著身旁的人,覺得自己明明是占理的,卻好像有些沒辦法開口。

    夕陽已下,海城接海且有河,車子一路順著河岸大道行進,宗闕靜靜坐著看向窗外,在車經過橋上時看向了貫通兩邊的大河。

    秋日的河水有些上漲,遠遠看上去平靜,卻可以承載渡輪在其上航行,即使是車想要從橋上過去,也需要幾分鐘時間。

    到了冬日,這裡會結冰,或薄或厚,有時候可以承載人在上面行走。

    而這裡就是埋葬身旁人的地方,冰層斷裂,有人掉入了水中,他下水去救,卻因為不斷斷裂的冰層和流動的河水耗盡了體力,永遠沉睡在了這裡。

    而原世界線中,時間的節點就在高二的寒假,他甚至沒有來得及成年。

    急公好義,見義勇為是好事,但他的命也很重要。

    車子下了橋,輕輕顛動了一下,坐在身旁的人似是因為慣性在肩上輕碰了一下,小聲說道:「你別生氣了,我做錯什麼你跟我說。」

    爍哥委屈,明明做了好事卻不知道哪裡惹毛了媳婦,但即使不知道錯哪兒,該哄還是要哄。

    宗闕收回目光看向了他,青年正伸手輕輕戳了下他的腿,在目光對接時眉眼彎了一下,小聲說道:「別生氣了……」

    宗闕垂眸,握住了他的手,凌爍手指輕動,下意識看向了前座的司機,車流有點兒多,對方正在盯著路面,根本無暇看向他們這裡。

    從商城到家,天色已經有些發黑,宗闕鬆開了身旁人的手下車道:「下來。」

    「哦……」凌爍應了一聲,乖乖下去,其實他不想這麼聽話的,但是學霸現在看起來有點兒凶,他面對他爹生氣時都沒有這麼慫過。

    車子離開,宗闕看了身旁人一眼道:「走吧。」

    凌爍看著他轉身的背影,默默跟上,頭輕輕側著,試圖看到對方的神情,卻又不敢探的太過。

    他剛才好像不生氣了,現在好像又生氣了,爍哥深刻反思到底做了什麼,但並沒有找到讓學霸這麼生氣的原因。

    總不能是因為他搶玩了宗闕的新手機?學霸從來不會這么小氣啊。

    樓層的大門打開,凌爍看著給他開門讓道的人,莫名有一種請君入甕的感覺。

    而越是靠近那間屋子,凌爍就越緊張,直到宗闕開了房門,凌爍看著有些發黑的屋內,深吸了一口氣走了進去,在聽到身後門關的聲音時身體一顫,下意識去找燈的開關,卻被握住手從身後抱住了。

    凌爍有一瞬間的詫異,想要動時卻聽到了身後似是沉下來的聲音:「別動。」

    聽起來不像是生氣,只是好像夾雜著他不太明白的情緒。

    凌爍放鬆著身體讓他抱著,這個擁抱有點兒緊,卻不疼,房間裡有些黑,也有些安靜,更是能夠聽到他沉下來的氣息。

    「你怎麼了?」凌爍輕聲問道,身後卻沒有給出回答。

    他幾乎沒有看到過對方有這麼大的情緒波動,但只要他不生氣就好了。

    夜色緩緩降臨,整個房間都陷入了漆黑,只隱隱有其他家裡的光芒能透入一些,能夠看到室內物品的些許輪廓。

    宗闕抱著面前的青年,能夠感受到他放輕的呼吸,他是無知無畏的,也是溫熱而鮮活的,原世界線中幾乎所有人都覺得他頑劣不堪,也幾乎所有人都沒有想過他會在那個冬日跳進冰冷的河水中去救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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