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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7:16:34 作者: 狐陽
有時候也不知道是自己太愚蠢,還是別人實在太聰明。
「師父死了,他在死前解散了恕谷。」誦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心神說道。
時隔許久,仍然心如刀絞。
「原因呢?」瀲月問道。
「師父是壽終正寢,但他原本可以活的更久一些。」誦握緊了拳頭深呼吸,別開了視線帶著些難堪道,「當時我與巫厥道別,他卻以恕谷眾人為威脅,讓我此生只能留在他的身邊,我將此事告訴了師父,他才會做出如此決定,讓恕谷眾人失去安身之所。」
「所以你想他死?」瀲月問道。
誦緩緩抬頭,眼眶微紅:「是。」
他想讓他死,他從不知自己也會這樣心狠,但只有他死了,一切才會了結,恕谷之人再不必面臨危險。
他自己做的孽,他自己去終結。
瀲月神色略有些微妙,開口問道:「怎麼做?」
對面的人深吸氣道:「此事國師可會阻止?」
「不會,但我想對你說,刀劍對他無用。」瀲月捻著杯子道,「你若是想趁著與他歡愛之時捅他一刀是不行的。」
「為何?」誦眉頭緊縮問道。
「演技太差,你所有的心思都寫在臉上。」瀲月看著他道,「行動有絲毫反差,都會被他察覺,一旦失敗,以他的心性未必會殺了你,卻會把你囚禁起來,完全落於他的掌控之中,吃藥也好,控制心神也好,都會徹底淪為他的玩物。」
誦的渾身都有些顫抖,若真的拼死自己他自然無所畏懼,可若被人控制到那種地步,當真是生不如死:「那我該如何做?」
瀲月輕托著腮笑著打量他道:「你在問我嗎?我好歹也是巫地的國師,有何理由要幫你弄死大王子?」
誦看著他的笑容覺得背後有些毛,但他知道,他想要達成目的,必須要此人的幫忙,只有他能幫他達成:「處理掉他,你扶持的另外一人就能登上王位。」
「不論誰登上王位,我都是國師,天下皆會尊我,你為何以為我會趟奪權那淌渾水?」瀲月問道。
誦發現自己的手上沒有任何籌碼,甚至連他自己都不是:「……您能在此處與我說話,想來不僅是想看戲。」
他不知道這個人想做什麼,他只能窮儘自己的一切。
「不,我就是想看戲。」瀲月放下了杯盞笑道,「我就是喜歡看有情人撕破臉的戲,曾經那麼親密,後來卻恨不得要了對方的命,不奇妙嗎?」
誦的呼吸顫抖,因為對方說的就是他們,的確是一場好戲,可笑至極的好戲,情熱之時只恨不得將性命交託,到了散場時,卻是恨不得對方去死:「不過是日久見人心罷了。」
時日久了,才可窺見對方的性情,一日兩日都不行,只有經歷大事,才有可能讓對方褪去偽裝,巫厥是,面前的人亦是。
「說的好。」瀲月看著他道,「其實巫厥這個人掌控欲很強,他愛王位勝過美人,或許他曾經對你有真情,但是有些情意得到時就會慢慢消磨,失去時才會覺得痛心,仿佛生死都不能離,這就是人心。」
誦怔怔看著他,想要反駁,卻發現似乎無處反駁,因為即使他厭惡那個人,偶爾也會在想如果他徹底不存在於世上,自己到底會不會難過?
答案是會的。
「然後呢?」誦問道。
「明白了人心,某種程度上就能夠掌控它。」瀲月看著他笑道,「他對你是有情意的,雖不知有多少,但確實有,但你不要指望他的這份情意勝過王權和他的性命,在此範圍內,你可以讓他達到極致的痛苦。」
「只有痛苦嗎?」誦問道。
瀲月輕輕挑眉,握住了他的手笑道:「我欣賞你。」
【宿主,樂樂拉了誦的小手。】1314在跳腳,雖然是兩個受,但是拉了小手,還說了欣賞,四捨五入那隻兇惡的小貓咪簡直就是要爬牆。
【嗯。】宗闕應了一聲。
1314默默嘀咕,宿主竟然不吃醋。
【你不是記了個帳本。】宗闕說道。
1314揮動筆桿刷刷刷寫下了一個相當標準的正字。
誦有些愣神,瀲月收回了自己的手笑道:「不好意思,激動了一下,但你要知道,讓一個人死是最容易的,讓他痛苦的想死,覺得生不如死,這才叫報仇,他施加在你身上的痛苦只用死亡報答,不覺得太便宜他了嗎?」
「可他越是痛苦,就越容易找我身邊的人發泄這份怒火。」誦說道。
「你的師父沒有給你留下別的東西嗎?」瀲月問道。
誦心神震顫了一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處道:「有一封信,好像是關於師父和巫王之間的秘密的。」
「哦?我能看一眼嗎?」瀲月說道。
誦遲疑了一下,從衣襟之中取出了那封被層層包裹的信遞給了瀲月道:「其實上面並沒有寫具體的秘密是什麼,但這個秘密似乎可以讓巫王做主。」
瀲月打開了信封,其上的確如他所說只有簡單的話:鴻已帶著與巫王的秘密到了地下,請巫王看在此事的份上讓大王子放過誦和恕谷眾人。
他的手指輕輕捻動,紙質就是普通的紙,其中沒有夾層,沒有標記,也沒有藥水處理的痕跡和味道,是一封可以被呈送到巫王面前的信。
這封信既可以讓誦暫時擺脫困境,又能證明大巫之死與他無關,秘密沒有泄露,同時也能讓誦和恕谷眾人的矛頭指向巫厥,不會對他產生怨恨和干擾,省去他很多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