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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7:16:34 作者: 狐陽
琴聲漸近,步履漸輕,他在看到那坐在廊下的身影時停了下來,眸中驚嘆,肩膀微松。
此一角穿透屋舍,山水之景盡現眼中,仙鶴飛舞,撥起水花有如天界雲霧,而那白衣如雪之人居於正中,修長的手輕撫,便有仙音源源不斷流淌而出,似是隨時能夠羽化登仙。
此情此景,一切憂愁煩惱似乎都能夠拋之腦後。
誦靜立原處,不敢攪擾,總覺得自己這凡俗身體一旦邁進去,此處仙境便會被破壞。
但琴聲潺潺終有盡頭,一曲終,手壓琴弦,誦微微放鬆了呼吸,那撫琴之人似有所感,輕輕回眸時眸中有些詫異:「你怎麼出來了?穿的如此單薄站在風口,只怕真要生病。」
他欲起身,誦連忙上前幾步道:「國師不必忙,誦只是聽到琴音,覺得心中安寧,故而前來,未想攪擾。」
瀲月抬手吩咐,還是有人送來了案幾和披風,穿堂的門掩上,只留下了那流水邊的一景,杯盞中奉了熱茶,誦謝了又謝,披上披風跪坐在一旁,手指緩緩摩挲杯壁,目光則落在了旁邊人的身上。
「我觀你神色不好,可是在巫地不服水土?」瀲月開口問道。
誦輕沉了一口氣道:「巫地很好,未有此事。」
他看起來有些沉默,瀲月端起杯盞送至唇邊道:「看來是難言之事,我亦不便問,若有何需要幫忙之事,盡可告知月。」
誦心中一動,感念之心已起,他反覆思量著,看著那不染塵埃的人道:「誦想問一事。」
「可言。」瀲月說道。
「人心為何會變化極快?」誦沉了心神,問出這個問題時卻難掩心中酸澀。
「沒有為何,人心本就易變。」瀲月看著庭院中的景象,目光有些悠遠,「若真想尋個理由,便是權衡,人心權衡利弊,只留於己有利之事,乃是尋常。」
誦的身體輕輕震動,對上了那人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因是尋常,反而不必為此事憂慮太多。」
「只是尋常。」誦默念他的話,輕輕嘆了一口氣道,「原是尋常,若心有不甘呢?」
「那便修心,巫一生追逐之事便是修身修心。」瀲月看著他道,「難解之事一件件去解便是,太過擾亂內心反而無益。」
誦看著他,心中有些豁然之感,他沉吟片刻,放下杯盞行禮道:「多謝國師指點。」
「心病還需心藥解,我不過於你暫緩,還需你自己放下心神,不要將自己困於其中。」瀲月笑道。
「是。」誦輕舒了一口氣。
有侍從腳步聲傳來,一碗湯藥被端入,瀲月示意,湯藥被放在了誦的面前。
「您請用,小心燙。」侍從叮囑道。
「多謝。」誦頷首道謝,手指摩挲上了碗沿,聞著這藥香覺得心中難得有些安靜。
未見國師之時,只聞天下名聲,已入登仙之境,初見之時,幾乎不可直視,即便近觀也覺得是褻瀆,如今交談,卻覺溫柔,國師福澤果然恩及天下。
【宿主,樂樂在幹嘛?】1314不明白,宿主的媳婦兒看起來好像在勾搭主角受。
兩個受是沒有結果的!
【看戲。】宗闕纏在瀲月的手腕上說道,從前不明了,現在明了了。
他在布局,也在看戲而這是考驗人心的局。
誦端起了湯碗送到唇邊,遠處卻傳來了步履匆匆和侍從的阻攔聲。
「大王子大王子,未通稟您不能擅闖!」
「大王子,國師正在待客,您請稍等……」
「讓開!」王子厥的聲音傳來,同時伴隨著利刃之聲。
外間腳步聲凌亂,誦有些詫異時已見那一身華服的人出現在了門口,口中下意識出聲:「厥?」
王子厥看向他時卻是目呲欲裂,提著劍直接揮了過去:「不要喝!」
誦迎面他的劍,湯碗落地飛濺時有些失聲,下一刻卻見從厥身後來的劍直直朝他而來:「小心!」
王子厥已聽風聲,回身想要阻攔之時卻對上了國師悠悠看過來的目光,身形一頓,乾的劍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不要!」誦顧不得渾身的湯藥濕潤起身,卻被男人厲聲制止,「無需你擔心!」
誦的身影頓在了原地,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了面前熟悉又陌生的人,他的拳頭微微握緊,看向了國師道:「國師,大王子或許是有事焦急,並非故意冒犯。」
瀲月看向了王子厥,眸色輕動了一下開口道:「乾,這可是王族,不可冒犯。」
「是。」乾收回了劍站定在一旁。
王子厥站定,對上了國師恍若瞭然的目光,知道自己急則生亂了。
他之前行事雖然果決,但國師心中應是還有疑慮,這才有了今日的試探,沒錯,就是試探。
試探他會不會來,試探他對誦是不是余情未了。
「不知王子有何急事?」瀲月整理衣袍坐定詢問道。
誦看向了王子厥,想著他來時的舉動,痛苦與希冀同時升起。
那一日他被奪走了靈鹿,強行牽走的侍從說是奉了厥的命,而他想要見他,卻被屢屢拒絕,就好像曾經的山盟海誓到了這繁華的巫地,便皆如雲煙了一般。
王子厥對上國師的目光沉了一口氣,別開視線時看向了一旁有幾分清減的人,眸中划過沉痛之色道:「厥不過是擔心如此不潔之人進入聖地,會擾了聖地的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