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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7:16:34 作者: 狐陽
    「磨盤磨出來的。」宗闕說道,「不費多少功夫。」

    「磨盤?」公子樾有些疑惑,他從未聽過此物。

    「先吃飯。」宗闕看著他眸中好奇問道。

    這個時代很多東西都是沒有的,他所處的時代能有那麼多司空見慣的東西,都是前人傳承下來的,即使後來以機器替代,也少不了其中的原理,而這個時代是空白。

    系統不會提供超過於一個時代太多的東西,但宿主自己製作出來的不算,即使製作出熱武器也被允准,但宗闕研究的方向偏偏沒有涉獵到那一方面,只能慢慢嘗試。

    「好。」公子樾低頭吃飯。

    這樣香甜軟糯的食物,其實是他這麼久以來吃到的最好的一頓了。

    他的筷子頻頻伸動,宗闕看著他手指上細碎的傷疤傷痕,端起碗將粥一飲而盡,放下筷子剝著旁邊的栗子送進了口中。

    一飯畢,碗碟之中乾乾淨淨,公子樾看著旁邊落下的滿滿當當的栗子殼,沒忍住打了個悶嗝:「失禮。」

    「灶上有熱水,要不要洗澡?」宗闕收拾著碗碟起身問道。

    「好。」公子樾同樣起身,跟他去了廚房,左右看著問道,「要如何沐浴?」

    「浴桶在井邊,用木板蓋著,你可以搬到屋裡,井邊有桶,可以打水,灶上有熱水,自己看什麼溫度合適。」宗闕舀了熱水加了冷水清洗著碗碟。

    公子樾看著他的舉動,轉身走到了井邊尋覓著,將遮蓋的木板取下,兩手提起木桶的邊緣先是提到了廊下,然後挪進了屋中。

    木桶放在了一個略顯空曠的位置,公子樾輕輕舒氣,慶幸自己這麼長時間以來常常騎馬,力氣倒比之前大了許多。

    只是井邊的小桶入水,公子樾提了兩下,其中要麼是沒有水,要麼是只有淺淺的一層底。

    宗闕從廚房走出,開門將髒水倒了出去,放好木盆在廚房門口看了幾眼走了過去,接過了小桶和繩索道:「我來吧。」

    「多謝。」公子樾鬆開了手,站在一旁看著他扔下了小桶,繩索輕拉,似有下沉,再來上來時其中已是滿滿當當的水。

    小桶中的水倒進了旁邊的木桶,宗闕倒了三桶看著站在一旁的人道:「可以提進去了。」

    公子樾如今已不意外他的言語舉動了,縱使他是霖國的公子,這人也是將他如對待常人一樣對待的,也不是常人,而是……友人。

    予他幫助,讓他自食其力,卻從未要過什麼報酬。

    公子樾提起木桶進了屋子,將水注入其中,又來回兩三趟,再想取水時宗闕那邊提著熱水桶倒進了浴桶中道:「水溫怎麼樣?」

    公子樾伸手探了探道:「剛好。」

    宗闕轉身再去打了一桶熱水,放在了浴桶旁邊,往裡面放了個葫蘆做的瓢:「覺得涼了就添。」

    「好,多謝。」公子樾應道。

    「衣服先穿這一身。」宗闕從床後的箱子裡找了一身衣服,又將窗邊的屏風拉了過來做了阻隔,「還有什麼需要的叫我。」

    屏風不僅遮擋了視線,還將本就昏暗的光芒掩了一些,公子樾看著他轉身的背影,解開了衣帶道:「好。」

    棉製的衣物一一搭在了屏風上,公子樾浸泡入熱水之中,初覺滾燙,可周圍寒意盡去,卻覺得周身都舒暢了起來。

    一路奔波,縱使有叔華所贈錢幣和馬匹,初時也是要避著人的。

    與闕行於林中時雖覺艱難,卻有休息的地方,有食物可食,有宿可借,可到了自己一人時,行於偏僻之處很難遇到食物,只好在路過村莊或是城鎮時採買一些乾糧,只是採買的數量不對,要麼是太少了不夠吃,便只能勒緊衣帶讓自己努力睡著,要麼是買的太多了,即便天氣漸涼,剩餘的還是長了霉,讓他實在下不了口,只能丟棄。

    路遇野果也有意向,可是在見到食用後死去的動物,便連路邊的野果也不敢隨意用了。

    也只有每每入城收取親信寄來的銀錢時能在城中暫住一晚,打理自己,浣洗衣物,即便如此,也要匆匆離開城池,以免被發現蹤跡。

    深秋萬物凋零,冷意漸起,即便是遇上河水飲了,也是冰冷刺骨。

    幸運的是所到之處如今已找不到尋覓他蹤跡的人,倒是能讓他靜下心來覓個地方過冬。

    往常在王宮中時不覺嚴冬苦寒,如今還未入冬,便已經路有餓殍,而他除了六藝與政聽學說,對生存之事仍是半知不解,那種不安是無法與他人言說的。

    直到聽到了栗子。

    熱水暖融,公子樾趴在桶邊看著屏風旁環繞著的光線,外面的風吹不斷,裹挾著落葉嘩嘩作響,屏風外的人卻在細細雕琢著什麼,讓人覺得心安。

    宗闕用竹簡做著路引,耳邊時不時響起屏風後撥水的聲音,他這裡沒什麼人來,倒是難得有了人氣。

    刻刀下筆,將「樂」字刻在了上面,印章拓上,只有地名處留了空白。

    夜色漸深,宗闕放好了路引,聽著其中微弱的水聲道:「別泡太久。」

    水聲驟然大了些,傳出了溫潤的聲音:「好。」

    宗闕一路見過有些官兵甚至百姓對那些奴隸吆三喝四,而同屋的這個人當真是與眾不同。

    水聲漸大,搭在屏風上乾淨的衣服被抽了下去,衣帛擦動,用布裹著濕發的人從屏風後緩緩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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