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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7:16:34 作者: 狐陽
    各國大興兵甲,內里爭權奪勢,招募有識之士,也使許多避世的學士加入其中,或效忠一國,或遊說各國。

    六國之中以寧國為最,霖國次之。

    而霖國內部又有分化,王后為黍國公主,誕育長子樾,又有寵妃為霖國鼎盛貴族嫡女,誕育次子暉,其餘子嗣雖也有才德,可公子樾君子美名遍布天下,精於六藝,仁善百姓,乃是霖王寄予厚望的繼承人。

    只是歷朝歷代處於太子位置的人就如立起的靶子,內憂外患,一次代父出巡,中途竟遭到了匪徒劫殺,身邊侍衛皆被擊殺,馬車翻下懸崖,因叢林茂密,樹枝幹擾,才撿回了一條命。

    原世界線中記錄,他一人在外流亡,好容易到了霖國國都淞都城外,卻聞王后私通舊國傳遞消息,被終身幽禁的噩耗。

    公子樾為其子,自也遭追捕,若只是回宮便罷,偏偏追捕的隊伍里皆是暗殺之流,讓公子樾只能逃離他國,流亡三年。

    中間遇主角受叔華隱瞞其主相救,後霖國國主身亡,返回故國,登基為王。

    本為仁主,厚澤百姓,卻不想流亡已使他心力交瘁,油盡燈枯,又逢六國戰亂,收留被寧國所疑的叔華,遭人暗殺,死在了悄無聲息的深夜。

    叢林極靜,也讓那呼吸聲和腳在枯葉中划動的聲音格外的響亮,樹葉落地,偶爾其中會傳來一些細碎的昆蟲聲音。

    沉重的呼吸不知道持續了多久,負著他的人在山林之中踉蹌穿行,終是經受不住的跪在了地上,連帶著宗闕的身體壓低,被其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枯草之上。

    恢復藥劑會以這個世界的認知的速度恢復槍口,宗闕的兩道傷,一道在額頭,是馬車掉下懸崖時磕碰到的,一道在後背,是中了敵人的暗箭,雖然被布系住了,但是箭未拔出,這個身體仍然處於失血過多的狀態。

    溫熱的手指觸碰到了鼻尖,身旁氣喘吁吁的人發出的聲音卻帶著溫潤雅清的感覺:「還活著。」

    他坐在地上喘勻了呼吸,然後起身踩在枯葉上,朝著來路走了過去。

    宗闕的眼睛勉強睜開,也只能透過一片血紅看著那道狼狽又不失文氣的身影將那些染血的葉子弄的散落各處。

    即使掉落懸崖,也要防止那些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他弄了許久,腳步返回時宗闕重新閉上了眼睛,察覺對方在背上的摸索。

    他輕輕動了動箭,卻是猶豫未拔,而是將他抬起,將原本包裹傷口的布扎的更緊了些。

    「這裡也不知是何處。」那道雅清的聲音微嘆,將宗闕扶了起來,重新負在了背上,「你可一定要活下來。」

    原身並非兄弟,而是戰敗後被俘虜的奴隸,經過烙印,訓練後成為了護衛。

    亂世之中窮困潦倒時百姓的命尚且不值錢,連百姓都能看低一等的奴隸的命更是不值錢。

    原身武藝不高,被初調到他的身旁,也是唯一活下來的一個。

    仁心嗎?

    天意漸涼,周圍的光線也越來越黑,在聽到潺潺的流水聲時,負著他的人終於停了下來,先是將他放下,腳步聲一輕一重的離開,即便是在汲水,也能聽到不規律的呼吸聲。

    腳步聲去而復返,宗闕的唇邊落下了幾滴濕潤,濕漉漉的手再次探了下鼻息,將他扶起靠在了樹上,重回岸邊,又匆匆回來。

    葉片的氣息湊到了唇邊,嘴被捏開,水順著口腔浸潤了喉嚨。

    「咳咳……」宗闕咳嗽了兩聲,睜開的眼睛裡仍是一片血氣模糊,卻勉強看清了蹲身在面前的人。

    那是一張極俊秀清潤的面孔,也是記憶中只能看到下頜的主人。

    玉白華服加身,即便髮絲衣服都帶著些許狼狽,一舉一動中卻都透著瓊枝玉樹的雅致。

    公子樾以才貌驚絕天下,即便到了如此狼狽的地步,也無愧於此名。

    「你醒了?」對方拍著宗闕的後背,語氣中有著擔心,「別動,你的箭傷太深,無法拔出,已經流了不少血。」

    「多謝。」宗闕反覆試著睜目,終於睜開了粘膩的眼睛。

    「你可識得止血的草藥?」公子樾詢問道。

    這個時代的藥草未必跟他所見過的一樣,宗闕抬眸看向了他的頭頂,輕輕動身,右肩的劇痛瞬間傳來:「玉冠。」

    「什麼?」公子樾仔細聽著他的話詢問道。

    「玉冠碾成粉末。」宗闕撐地坐起,右肩旁的疼痛倒讓他本來昏蒙蒙的思緒清醒了起來。

    無藥草,這種玉石的粉末與滑石粉類似,可暫時代替藥草止血。

    公子樾抬手,略有遲疑後取下了頭頂的玉冠,而失去了發冠,本來就有些凌亂的髮絲直接散落了下來。

    公子雅致,不可衣冠不整,公子樾輕嘆,卻是尋了石頭,將玉冠包裹在衣服中,直接用石頭砸了下去。

    他的指節泛白,只聽衣服里破碎研磨之聲。

    宗闕屏住氣小心解開了衣服,箭從後胸沒入,幾乎穿過骨肉從胸膛處破出,不僅後面疼,連前面也在滲血,隱約可見尖銳的箭尖。

    若是在現代,怎麼都得好好消毒,但在這個連麻醉都沒有時代,只能先行處理傷口。

    宗闕從腿部摸出了匕首,看著旁邊細細敲著衣服的人道:「麻煩幫我將後面的箭羽割斷。」

    公子樾抬眸,透過那滿臉血污看到了一雙極鎮定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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