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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0:45:49 作者: 八寶粥粥
今年,該周望舒跟著陳遲俞會陳家了,而她,該一個人過除夕了。
她買了幾瓶酒,就幾瓶,提著這幾瓶酒去了海邊,在寒風凜冽的海邊坐了一整夜。
這天夜裡的凌晨,南城下了一場雪。
雪不算大,但足夠將頭髮淋白。
雪要是化了,變成水浸進頭髮里,風再一吹,會很冷,但安彌沒將頭髮上的雪拂掉。
她想起那句縱使早已爛大街卻依舊浪漫的話: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對她而言,能和那個人在這除夕夜淋同一場雪,已經是意外之喜。
淋雪的代價,是她在大年初一住進了醫院,不過她覺得也蠻好,反正也沒什麼地方可去。
這個冬季似乎尤為漫長,但好在,春天總會來。
開學後的某個春日裡,她在學校里碰見了陳聿。
他們相遇在一個路口,他迎面朝著她走過來。
在他們之間的距離還有十米時,兩個人都注意到了對方。
目光交匯時,兩人一同怔住。
那一瞬間,眼前的一切仿佛變成了相機里自動虛化的世界,來來往往的人化作了虛影,天空與教學樓也模糊,雙眼所能看到的整個視野里,他是唯一的清晰。
這一幕像照片上定格的畫面,但此時此刻的他,是真實的,生動的,一萬張照片上的他,也抵不過此刻他站在她面前這一眼。
安彌感覺像站在一場風暴里,他是風眼。
只是,這場風暴並沒有持續很久,她停下了腳步,而他沒有。
他很快收回了視線,沒再看她,漠然走過來,然後與她擦肩,走遠。
他邁過她的那一秒,她心裡像忽的塌了方,倏然一痛。
她回頭,目光繼續追逐著他。
看著他的背影,她的心臟繼續往下塌著,她為他一刻都沒有的停留而難過,但又覺得,拋下他的人,是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他這樣,她該欣慰才對,恨總比愛好。
她是真的該欣慰,因為他看起來很健康,很乾淨,鬍子是剃了的,頭髮是清爽的,身上沒有一點傷。
多好啊。
她看著他的背影笑起來,只是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風吹過,眼下一片涼意。
-
大四下學期,很多專業基本都沒什麼課了。
安彌以為,她大概是沒法再在學校里遇見陳聿,但她自那次偶然相遇後,她控制不住自己,時常一個人在學校里瞎轉悠,她不想再像上次那樣遇見他,只想還能遠遠看他一眼。
她沒抱多大期望,卻竟真的看到了他,就在那之後的半個月。
當時他開著車,還是那輛可以清晰看到車內的邁凱倫。
因為路上行人多,他開得很慢,不算一晃而過。
透過窗,安彌清晰的看到他臉上有兩道劃痕,不像偶然的劃傷,而是利器所致。
安彌心裡頓時一緊,下意識跟在車後跑了兩步,又在反應過來後忙忙停下,拿出手機給周望舒還有蘇芷伊她們發消息,讓她們幫她問一問,陳聿臉上的傷哪兒來的,身上還有沒有別的傷。
蘇芷伊很快回復了她:
[說是跟人在酒吧打架弄的。]
幾分鐘後,蘇芷伊又發來一條:
[聽說他最近心情不好,總在酒吧跟人打架。]
安彌:[總?]
蘇芷伊:[半個月跟人打了五六次。]
看到這些數字,安彌心頭一沉。
瘋了嗎他?
酒吧里都是些醉鬼,很多打起架來不要命的。
憂心之餘,她注意到這個時間點:半個月。
半個月,剛好是他遇見她的時間。
這讓安彌難免會去想,他是因為她才這樣的嗎?
但是與不是又如何。
如果是,她要去罵他,去干涉他嗎?以什麼身份去干涉?
如果不是,她更沒有適合的身份站在他面前。
她能做的,只有視而不見。
再者,他也許只是壓抑太久需要發泄。
在酒吧跟人打架這兒事放他身上並不新鮮,他們之所以會有交集,不就是因為他在酒吧打了李子那時候的男朋友。
安彌極力告訴自己,沒必要太緊張。
然而,就在得知這件事的沒兩天,她又碰到了他,這次,他不止是臉上帶傷這麼簡單,他一隻手打著石膏,顯然不是小大小傷,已經到了骨折的地步。
她又忙忙去打聽,蘇芷伊問了一圈回來告訴她,陳聿胳膊是去龍沂山飆車摔的。
安彌這次是真的覺得他瘋了,龍沂山沒有國家批准的賽道,都是不要命的飆車黨才會跑去那兒飆車。
她在想,他是不是覺得她抑鬱症好了,所以他不準備再壓抑自己,要瘋給她看,以證明他當初說的那句,她要是拋棄他,他會瘋。
她不明白他怎麼想的,就不怕她再一次抑鬱?
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蘇芷伊給她發來兩張截圖,上面是她跟一個叫韓承俊的人的聊天記錄。
蘇芷伊:[聽說你跟陳聿一起去飈的車。]
韓承俊:[不算飆車,我們沒騎多快。]
蘇芷伊:[沒騎多快陳聿能摔?]
韓承俊:[當時是突然從林子裡衝出來只野山羊聿哥才摔的。]
蘇芷伊:[山上當然會有各種亂跑的動物,我一個不賽車的人都知道龍沂山上死了好多飆車黨,你們還非要跑去飆車,找死啊,哪個缺心眼叫你們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