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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6:29:04 作者: 妾心如水
☆、65
這真的就是晴天霹靂,根本就讓人無法相信。
謝悠然想起早上她走的時候謝嵐山還笑著囑咐她:「要好好工作,要好好做人。」
下午卻接到這樣的噩耗。
電話里,鍾君根本就說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只曉得謝嵐山在縣裡下車後遇到了鄉下熟人鄰居的車,他為圖省事,就搭了那人的順風車。
不想路上出了車禍,車子從一家人後面的馬路上掉下去,沒有當場死亡的,但具體傷勢如何,鍾君說她也不清楚,只曉得已經給送進縣醫院裡去了,因為坐的是鄉下通常的交通工具慢慢游(也叫小三輪),謝嵐山又是坐在後面位置上的,被栽出車外頭碰到了底下的山石,頭和腰都受了撞擊,他是裡面受傷最重的。
謝悠然一邊往家裡趕一邊給那邊的司機打電話,司機也受了傷,講話吐詞還有些大舌頭,謝悠然聽了半天得到的內容和鍾君告訴她的差不多,唯一多的一點就是「在搶救」。
她聽到這三個字就只覺得渾身發冷。
到家後東西都已經給鍾君收拾好了,她提起包包就要出門,鍾君卻忽然拉住她的手,說:「然然,我也要去。」
謝悠然轉頭看過去,發現自家老娘臉色灰白,神情緊張,嘴唇哆嗦著好似十分害怕。
她不禁有些詫異,在她一貫的印象里,鍾君是那種強勢到天塌下來都不會變色的堅強的老太太,她唯一的一次崩潰,大概就是謝悠然自殺那次,生生將她氣到中風住院。
原來她並不是鍾君唯一在乎的人,雖然平素對謝嵐山多有嫌棄不滿,但真當他有什麼事時,鍾君也是這樣擔心和驚惶的。
只有真的很愛很在乎,才會這樣。
謝悠然伸出手,想安撫一下老太太,結果卻發現九月天裡,鍾君的手冷得就像兩坨冰。她不由得一驚,腦子裡就掠過鍾君之前中風住院時的情景,要出口的話立時就改成:「好,我們一起去。」
讓她一個人在家裡,還不曉得她會胡思亂想到什麼程度,也許在面前看到了,即便情況很糟,她都還會好一些。
因為是臨時決定鍾君也去,所以一切又要重新安排。鍾君已然是急得沒什麼主意了,謝悠然只好自己拿定辦法,她讓鍾君去收拾她的東西時開始安排宛婷和宛妤,她們都開學了,帶著去不但是負累也還很耽誤她們,必須給寄到親戚家去。
下午最後一趟過去的車是四點半,她們勢必沒有時間去學校跟她們一一說明,宛婷還好,畢竟那麼大了,講講道理就通了,離開她幾天也不會有什麼問題,但宛妤卻是不行的。不知道是不是離婚那次宛南平將她強行從她身邊帶離留下的陰影,宛妤對謝悠然的依賴和粘膩度簡直比以前還要厲害,有時候睡到半夜還會伸手來摸她,要是沒摸到,就會爬起來嚇到哭。
所以她那麼大了,謝悠然想給她分床都分不了。
她最後決定還是把宛妤也帶過去,如非必要,她不願意這麼倉促地離開她,儘管是暫時的,但她太小,還理解不了。
謝悠然不願意讓她再受一次傷害。
鍾君對這個沒有意見,她只要求快快快。
於是兩娘母一邊給謝悠然的表姐打電話讓她幫忙接接孩子,一邊急急忙忙地拎著包出去接了宛妤就往車站跑,將將好趕上去縣裡的車,到達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下來了。
謝嵐山也已從搶救室出來了,但人還是沒有醒過來,他這回傷得很厲害,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擦傷不算,最嚴重的還是頭部受創,以及腰骨骨折。
醫生說雖然他年紀大了,骨折恢復起來有些慢,但總還不是致命傷,最嚴重的是他腦袋上的傷情,得等他醒過來才知道到底怎麼樣,因為現在也不知道那樣的撞擊,對他的損傷到底有多大。
好在生命危險暫時是沒有的。
聽到這句話,謝悠然和鍾君提了半日的心才徹底放了下來,不由得稍稍鬆了一口氣。
事後她們也見到了那個已然焦頭爛額的司機,當時他車上坐了不少人,多數都上了些年紀的,還有一個是才讀幼兒園的小孩子。
過程如何驚險就不講了,掉下去如何如何幸運地沒有死人謝悠然也不在乎,她只要她爸爸還活著還能恢復就好。那個司機跟她說著這些的時候幾乎是都快要跪下來了,他其實也可憐,不過是鄰里鄉親的抹不開面子給搭一下順風車,也不是專門跑車的,更沒有收一分錢,現在出了事,雖然沒有死人,但治傷也要花不少錢啊,農村裡的收入就那麼些,他都不知道該如何了案才好。
謝悠然對這個沒有任何處理的經驗,她只能推給鍾君去處理,鍾君跟那人也認識,還沾著親帶點故的,又是搭的順風車,她能怎麼說?只好擺擺手說:「等你大爺爺醒了再說。」
司機又是道歉又是感謝地走了,謝悠然都有些站不住。她們一路又急又怕地趕車過來,祖孫三個都是又累又餓,謝悠然忙前忙後打起精神安排應付一切,去哪身上都拖著宛妤這個小包袱,累得她真是沒話說。但她不敢擾著鍾君,鍾君以前病過,中風的病受不得大悲大喜的激,一不小心就很容易復發。她今日路上的時候就發現老太太臉色很不對,面上的表情不管哭還是笑都有些僵硬了,若是再讓她操心什麼,她真怕她會頂不住。
所以她既要擔心謝嵐山,還要緊張著鍾君,不停地安撫她說爸爸沒事爸爸沒事,小心地勸她吃東西,晚上講得口水都幹了才勸得她去旁邊她已經開好的賓館裡好好睡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