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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6:29:04 作者: 妾心如水
所謂孩子式的聰明,她們未必就看不懂這個世界。
謝悠然直覺不想給女兒這方面不好的東西,於是說:「不是,只是宋仁軒身上的傷,不是媽媽之前猜的那樣。」
宛婷「哦」了一聲,奇怪:「那是為什麼呢?」
她偏著頭,眼裡有很深很深的疑惑。
謝悠然也很想知道為什麼,她有些引誘式地問女兒:「你沒有問過他?」
「我不知道啊。」宛婷說,「我都不知道他身上有傷。」
「現在你知道了,往後再問問他。」謝悠然是怎麼都不相信什麼警局機密的,也許孩子跟孩子之間的信任度會強些,宛婷或許能問出什麼情況。
她只祈禱在此之前,宋仁軒不要被那個冷冰冰的所謂的爸爸給折磨死了。
嘆一口氣,正想教女兒怎麼去套些話回來,宛婷卻猜測上了:「會不是會今天打他的那些人打傷的?那些人下手狠,他額頭那兒都流血了。」嘆一口氣,她的思維發散很快,「明天有體育課哦,不知道他跑不跑得過。嘿嘿,要是他跑不贏就好了,那我也就不用是倒數第二了,總算在周明明外,還贏了一個人。」
周明明就是他們班上那個腿有點問題的同學。
謝悠然聽得不由得撫額。
宋仁軒的事就這麼過去了,謝悠然沒有聽到什麼後續的信息,她的心神很快就被別的她覺得更切身更可怕的事情牽走了。
在破案未遂後不久的一天下午,謝悠然從學校學習出來,準備去接兩個女兒時,在離她們學校不遠,發生了一起跳樓事情。
她走出校門的時候看到那條街上集聚了很多人,就好奇地過去瞄了一眼,這一眼,倒把她嚇了一跳。
在一棟房子的樓頂上,站了一個看上去還很年輕的男人,周圍人議論紛紛的,說什麼「受不住壓力,要跳樓。」
樓下好幾個警察正在布置氣墊什麼的,旁邊一個女人抱了個奶娃娃,正哭得聲嘶力竭,喊那男人下來,不要想不開。
旁邊很多人正圍著一個貌似對這家人都有些熟悉的老太太,聽她做現場解說:「才結婚沒多久,你看吧,孩子都還沒滿月呢,就要跳樓了。工作也好,是哪裡哪裡,鐵飯碗哪,不曉得怎麼突然就想不開了。」
然後另一個人又說:「好像說是什麼事沒做好,被領導批評了。」
謝悠然不由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不過是工作上的一個失誤而已,至於嗎?
有人顯然跟她是一樣的想法,嘆氣說:「唉,現在的人,怎麼就那麼脆弱,動不動就跳樓?也不想想自己父母,辛辛苦苦將他們養那麼大,圖什麼?真是白眼狼啊。」
謝悠然忍不住一僵,忽然就覺得有些冷。
她想起自己自殺那會,那麼決絕而不顧一切,她也是白眼狼,從沒有考慮過自己父母,只知道自己痛苦得要死掉了。
沒想到如果她死了,鍾君和謝嵐山又該怎麼辦?她們那麼大年紀了,白髮人送黑髮人……
那個老太太的話又響了起來:「唉,所以說,養孩子養孩子,賤養一點好,賤養一點,就沒有什麼脆弱不脆弱了,什麼坎過不了?跟打不死的小強似的,踩一腳又活過來了,踩一腳又活過來了。」
謝悠然深以為然。
目光轉向樓上那個看著有些單薄的影子,從自己那次的事情上想到了宛婷和宛妤,人生風浪那麼多,如果有一天她們經受不住也來這一招……
只要想一想,謝悠然就有一種呼吸不過來的感覺。
她緊緊抓住自己的胸口,害怕自己會忍不住倒下去。
這時候,她才真正理解了自己父母,理解了他們在看到瀕死的她那一刻,經受了怎樣的煎熬和痛苦。
那是比她的痛,更痛的一種痛,恨不能取而代之,恨不能也為之而死!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好奇宋仁軒身上的傷是哪來的,後面會慢慢解釋。
但這裡,算得上是女真正的反省跟,嗯,自強的開始。
☆、22更新之後
謝悠然站在那裡,看著那個抱著孩子的女人哭到崩潰,樓上據說那個輕生者的父母都上去了,跪在他面前求他不要跳。
但是最終,他還是跳了下來,像一片枯萎的葉片一樣迅速墜落,悄無聲息,卻又讓人驚心動魄。
謝悠然不忍猝睹之後死者親人的慘狀,轉身離開。那一刻,周圍明明很嘈雜,但她卻聽不到半點聲音,眼眶痛得像要裂了似的,血肉模糊一片。
路上她給鍾君打電話,第一次真心真意地跟她說:「媽媽,對不起,我以前真的很不聽話。」
說著說著眼淚就下來了。
鍾君還道女兒突然發神經了,沒好氣地說:「你才曉得啊,曉得自己不聽話,那就趕緊再找個男人嫁了吧,我也好省心。」
謝悠然沒有聽到她的嘮叨,她只聽到她語氣憤憤之後暗藏的關心和擔憂,想起那時候她執意要嫁給宛南平,鍾君也是這樣又氣又無奈地跟她說:「好,你要嫁,你嫁,以後有什麼事,不要回頭來找我們!」
但她還是很擔心她,怕小兩口過不好,知道他們想辭職出來自己做生意,就將半生積蓄都給了她。
謝悠然覺得之前的自己實在夠狼心狗肺,從沒有真心感謝過父母,反倒是為了個微不足道的人,將他們傷了一次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