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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6:28:38 作者: 思歸
「自然,公子請講。」雲起聞言忙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糕點,認真道。
「先前姑娘曾提過,暗衛乃是小灼一手提拔。」溫眠月踟躕道,「那時的他,便已繼任宮主之位了麼?」
「並非。」雲起一笑,垂眸細細回憶了一番,方才徐徐道,「若我並未記錯,那時的主上應當尚才十八。」
「當年老宮主力排眾議將主上收作關門弟子,本就叫人詬病許多,主上那時修為不足,又不願低聲下氣討好長老,即便有老宮主作保,也在宮內如履薄冰。或許正是因此,主上方才萌生了提拔暗衛的念頭。」
「而我們暗衛有一點共通之處,」雲起看向溫眠月,面上雖淺笑,說出的話音卻是令人暗自心驚,「便是在遇見主上前,皆有一段難以言說的過往。」
「主上心善將我們收留,我們便也自當為他肝腦塗地,身先士卒。」
溫眠月啞然。
「但只可惜,」雲起忽而嘆了一聲,狀似無奈地道,「主上乃是百年難遇的奇才,又勤加修煉,我等暗衛屬實難以派上什麼用場。」
她這話頗有幾分故作的遺憾,溫眠月不禁失笑:「姑娘這話,可太過妄自菲薄了些。」
雲起卻是掩嘴一笑:「主上的實力想必溫公子也已有目共睹,絕非是我在胡亂言語。」說到此處,她倏然湊近了幾分,壓低聲音笑道:「不過溫公子也莫要太過掛懷,我看得出,能保護公子,主上可是極為欣喜。」
溫眠月驀然怔住。
然而還不待他有所反應,那廂寢殿厚重的殿門忽而洞開,來者見此情景蹙起雙眉,語氣不善地警告:「雲起,休要離他太近。」
雲起順從起身,強忍著笑意道了聲「屬下知錯」。她朝溫眠月狡黠地眨了下左眼,而後身形一閃,只一瞬間便消失無蹤了。
「怎麼回來了?」溫眠月柔聲問道,「我聽雲起說,你這幾日應當極為忙碌。」
「剪除周寐黨羽並非一日能成,我將要事交予清如後便索性先行一步了。」華灼緩步行至桌邊坐下,伸手將月眠石攏入掌心,話鋒一轉,隱有不虞地道,「方才雲起靠得那般近,是在同你說些什麼?」
「並未有何,」溫眠月笑意盈盈,「不過是一些有關你的往事,我一時好奇,便多問了幾句。」
華灼聞言揚眉,垂首盯了他片刻,末了哼笑道:「好罷。既是如此,我便無需再一一闡明了?」
「這怎麼可以。」溫眠月順勢放軟話音,調笑道,「宮主大人有大量,莫要同我計較,可好?」
華灼被他逗笑,偏頭輕咳一聲,裝模作樣地道:「此言有理,我便從諫如流了。」
「那麼……」他垂眸思索片刻,笑了笑道,「便從我如何來到長清宮之時說起罷。」
第34章 訴衷情(一)
江客舟的身死終究太過突然,華灼還未徹底從苦痛中脫離,便不得不親手將對方的屍骨焚盡,葬入煙歸鎮旁某處風景秀美的山林之中。
江客舟孑然一身,如今身殞留下的遺物也不過一柄佩劍而已。華灼抽出劍刃看了許久,終歸還是斬斷了那一絲貪戀,將劍與骨灰龕一道埋入了土中。
那段時光於華灼而言太過灰暗,以至於時至今日他已想不起太多,只記著自己雖一如既往那般在煙歸鎮生活,卻終日沉寂不已,再不復以往的無憂無愁。
也不知如此過了多久,後來某一日,華灼受周姨所託前去關離城採買藥材,將要離開藥堂時,意外撞見一人懷揣包袱疾馳而過。而他身後則追著一位衣著華貴的婦人,尖聲喊著抓盜賊。
見此情景,華灼下意識便攔在了那竊賊的必經之路前,待對方逼近之時旋身出劍,不過一招便將他徹底制服。他俯身奪過那人懷中的包袱,將其交還給氣喘吁吁趕來的婦人。
婦人千恩萬謝,從布包中取了一錠銀子出來以作答謝。華灼搖頭婉拒了她的好意,抽回手便逕自轉身離去。
可他還未走出多遠,身後便忽而響起一道爽朗的笑聲,喚住了他的步伐:「閣下方才所使劍法極為精妙,不知出自何門何派?」
華灼蹙眉回身,便見一名年近不惑的男子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身後,正笑意盈盈地朝他望來。
那人的容貌雖並不如何出眾,卻獨有一股灑脫的氣質,一身白衣愈加顯得他仙風道骨,與喧鬧的市井可謂格格不入。
華灼不知他意欲何為,彬彬有禮答道:「您誤會了,我並非修道之人。方才不過是一點防身的小小劍藝,不足掛齒。」
對方聞言卻頗為意外,將他上下打量了幾番,難以置信地反問道:「你不是修士?」
「的確不是。」華灼不願同他多言,作勢便要轉身離去,「我還有要事在身,便先行一步了。」
「且慢!」對方慌忙開口,見華灼不耐回首,方才後知後覺察覺到了幾分不妥。他輕咳一聲,放緩了話音問道:「不知閣下能否同我聊上幾句?至多半炷香便可,不會耽誤閣下太久。」
見他言辭懇切,華灼心中的躁鬱便也散去了許多。他略定了定神,盯著對方看了片刻,點頭道:「請罷。」
二人就近尋了一處僻靜的茶攤坐下。
「我名為任在野,」任在野將小二奉上的茶盞推至華灼面前,道,「是當世第一宗門長清宮的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