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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6:28:38 作者: 思歸
    她身著一襲極為修身的銀紫色長裙,腕間一串精緻的銀鐲愈加襯得她膚若凝脂,墨黑的長髮高高綰起,以一根紫玉髮簪束在發頂。她素手輕執一把飛鶴落霞的油紙傘,姣好的面容半掩在陰影之中,無端顯出了幾分絕塵的優雅,不由便叫人忽視了她打傘的怪異。

    「初次見面。」她徐徐開口,嗓音如山間清泉般冷冽至極,「我名為庭照雪,七殺的第一席與掌權者。」

    第23章 故人見(二)

    「幸會。」華灼答了一句,雙眸卻始終緊盯著庭照雪,唯恐錯過了她一絲一毫的動作。

    不過是短短的一面之交,他便足以斷定,若是對方想要出手,自己絕無法在她手中撐過三個回合。

    巨大的修為差距橫亘在彼此之間,無論如何掙扎,都不過是徒勞。

    庭照雪對他緊繃的模樣視若無睹,兀自平靜道:「我知道你。你是江客舟當初前去煙歸鎮的任務對象,名為華灼,對罷?」

    華灼仍是死死盯著她,沒有作答。

    庭照雪也並不在意,淡淡接口道:「你與七殺多有往來,想必對七殺的籌謀也已有了諸多了解。」她看著華灼,道:「七殺並不願太過大張旗鼓,倘若閣下交還玉佩,且不再冒犯七殺,我可放閣下一條生路。」

    占據如此上風還這般好言好語,放在七殺這等視人命如草芥的勢力之上,無端便顯出了些許令人匪夷所思的怪異之感。

    然而華灼並不願低頭。

    他哂笑一聲,譏誚著反問:「這玉佩本就是我的物件,談何交還一說?」他略頓了頓,繼續道:「何況,我從未主動招惹過你們七殺,俱是七席與我糾纏不休,於情於理,都應當是七殺向我賠個不是罷?」

    「奉勸閣下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庭照雪冷聲道,「我退讓至此,已然仁至義盡。」

    「但我不需要七殺所謂的恩賜。」華灼沉聲答道,「今日不論如何,我都要帶著玉佩離開此地。」

    庭照雪微微闔目,語調古井無波:「好罷。」

    她合起手中的油紙傘,將其橫於身前:「那便只能,請閣下去死了。」

    說罷,她便身形一閃,閃電般出現在了華灼的身前,傘尖之上不知何時已是出現了一根鋒利的尖刺,她手腕一翻,尖刺便朝著華灼脖頸間刺去!

    華灼早有準備,向後一仰便避開了這來勢洶洶的一擊。他趁勢側身,再度躲開庭照雪橫掃而來的一擊,周身靈力暴涌開來,朝著敞開的殿門閃身而去。

    他速度已然極快,卻根本逃不過庭照雪的眼睛。她看也不看華灼一眼,逕自從腰後摸出一把匕首,猛一揚手便朝華灼擲去!

    察覺到身後疾掠而來的尖銳呼嘯,華灼竟分毫不避,微一側身以臂膀受下如此一擊,絲毫停頓也無,身形猛然加速,拼盡全力狂奔而去!

    未曾想他竟如此決絕,庭照雪訝然了一瞬,但隨即她便收斂心神,冷聲下令道:「攔住他。」

    她話音甫落,甬道盡頭的殿門便轟然而開,一道身影閃電般直衝而來,傾注了靈力的一掌毫不留情地拍在了華灼的右肩!

    華灼避無可避,勉力聚起靈力抵禦,卻不過是以卵擊石。狂暴的靈力陡然在體內炸開,逼得他不得不狼狽地摔落在地,靈脈傷勢復髮帶來的劇痛幾乎要吞沒他的神智,華灼垂首用力喘息,半晌方抬眸看向身前之人,意料之中瞧見了那張艷麗逼人的面容。

    時風瀚面無表情地俯視著他,淡淡道:「把玉佩交出來罷。」

    華灼閉目不語。

    見他裝聾作啞,時風瀚便也不與他多言,取過他腰間的暗袋便是一番翻找,取出玉佩後拋給了循聲緩步而來的庭照雪,揚了揚下頜不耐道:「解決了嗎?無事我便先行一步了。」

    庭照雪將手中玉佩打量一番,聞言瞥他一眼,無謂道:「你走罷。」

    「徐謂之那邊還未處理妥當。」時風瀚轉身道,「你把他料理好了,別忘了那邊還有一名女子。」

    庭照雪「嗯」了一聲。

    時風瀚作勢便要離開,豈料就在此時,始終無聲無息的華灼驀然暴起,直朝庭照雪猛撲而去,奮力抓向對方手中的玉佩。他眼底一片厲色,幾乎含了幾分以命相搏的狠戾。

    他這一下屬實太過突然,庭照雪只來得及朝後退去,而另一邊時風瀚已是甩手放出了一道靈力聚成的光刃,朝華灼的腕間劈去。

    「住手!」庭照雪面色驟變,厲聲喝止時風瀚,卻仍是晚了一步。

    在華灼抓住玉佩的那一瞬,時風瀚的光刃也恰恰落下,即便華灼再如何竭力抵擋,也始終不過是徒勞無功。他只覺腕上陡然炸開一股劇痛,掌心便驀然失了力道,玉佩朝前狠狠摔去,撞在身前的石牆之上,伴隨著一聲碎裂的脆響,玉佩霎時便裂作了數塊殘破的碎片。

    眾人一瞬間俱是瞪大了眼。

    可還不待他們有所反應,玉佩中便忽而升起了一道淺淡的瑩白光芒。它先是在原地不知所措地停滯了片刻,而後便仿若感知到了什麼般猛然一顫,一番逡巡後直朝華灼電射而去,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了對方的袖中。

    下一瞬,那塊藏於華灼袖中的月眠石便陡然綻開了刺目的光華,一道身影在空中漸趨凝聚成型,待光芒落下之時,所有人都瞧見了他的面容。

    那是一名溫潤如玉的男子,墨發在腦後高高束起,愈加顯出他如畫的眉目。他輕闔著雙目,垂下的眼尾溫柔而沉靜,只一眼,便足以叫人再難挪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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