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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6:28:38 作者: 思歸
本以為至此便算作罷,然而誰曾想第二日清晨眾人將要離開之時,卻被掌柜告知那女子已是先一步離開了此地,且特意留了一樣物件,命他轉交給幾人。
說罷,掌柜便轉身取出了一封素白的信,遞向了華灼身前。
華灼饒有興味地將其接過,頗為乾脆地拆了開來,然而內里卻並非是什麼書信,唯有一根通體烏黑的羽毛靜靜躺在信封底部,幽幽清香自其上彌散開來,乍然聞去頗為沁人心脾。
華灼若有所思地打量了片刻,探手欲要將那羽毛取出。然而就在他指尖將將觸到之時,那根羽毛卻是驟然化作了一縷淡紫霧氣,只一瞬間便消失不見了。
顏夢闌眉目一冷,作勢便要上前:「主上。」
「無妨。」華灼抬手止住她的動作,隨手將那信封丟至一旁,朝掌柜頷首道,「有勞,在下這便告辭了。」
三日後,眾人終是順利抵達了月斜樓。
傳聞中的紙醉金迷之地,最不曾或缺的便是潑天的富貴。但見琉璃金瓦間一株參天海棠拔地而起,垂落的朱紅絲絛與飄落的淺紅花瓣彼此糾纏,悠悠落入下方廣闊而喧鬧的庭院之中。曲觴流水間,有侍女端著銀碟匆匆而過,為此地的賭客呈上不計其數的金銀珠寶。
華灼還未走至近前,便有一名立於門邊的女子遠遠瞧見了他的身影,當即調笑道:「喲,這不是華公子嗎?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我來尋你們家樓主。」華灼在她面前站定,並不接她的話茬,兀自淡淡道。
那女子無甚意外地掩嘴一笑:「華公子還真是一如既往地不留情面。也罷,請隨奴家來罷。」
說罷,她便微福了福身,率先轉過身,朝庭院深處行去。
踏入月斜樓內,奢靡的氣息便愈發不加遮掩地撲面而來,金碧輝煌的華貴景象頗叫人眼花繚亂。幾人沿著石階拾級而上,最終停在了一處半敞的涼亭之中,亭內石桌上擺滿了珍饈佳肴,裊裊霧氣自其上蔓延開來,看著便叫人食指大動。
華灼見狀微一挑眉,轉頭瞥向那名引路的女子。
對方笑吟吟做了個「請」的手勢:「華公子莫要著急,樓主眼下暫有要事,還望公子在此稍等片刻。」她將話音壓低幾分,意味不明地笑道:「……順道吃些小菜,欣賞一齣好戲。」
說罷,她便朝後退了一步,含笑侍立在了一旁。
見她故弄玄虛,華灼索性也不再理會,哼笑一聲便逕自挑了個視野開闊的位置坐下,優哉游哉地吃起了桌上的飯菜。
就這般等了近半炷香。忽然間,遠處戲台上的沉重帷幕驟然朝兩側拉開,一群蒙著面紗的女子甩著桃紅水袖魚貫而出,悠揚的絲竹管弦聲隨之而起,曼妙的舞姿頃刻便奪走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此情此景本應令人心醉,然而溫眠月心底卻無端生出了幾分不詳之感。他試探著想要將下方景象再瞧清楚幾分,豈料就在此時一道俏麗身影倏而自戲台之上一躍而起,裙擺翻飛間轉瞬便已是逼至了華灼身前,藏於水袖之下的軟劍驀然抽出,手腕一翻便直刺而來!
好驚人的輕功!
一切皆發生在電光石火間,溫眠月不過只來得及驚嘆一句,那來襲之人便已落至了華灼身前的石桌之上,手中軟劍直直遞出,恰恰抵在了華灼心口處。
而華灼卻是始終滿面淡然,甚至還有閒暇舉起杯盞,輕酌了一口杯中清酒。
周遭驚呼聲四起,顏夢闌驟然回神,背上冷汗早已將衣衫浸透。她抬手扣住腰間匕首,作勢便要拔出:「你……」
然而她話還未說完,便已是被華灼搶先一步打斷。
只見他慢慢彎起雙眸,慢條斯理地道:「沈樓主,別來無恙啊。」
第5章 春庭宴(一)
此言一出,溫眠月與顏夢闌皆是一怔。
而那廂來襲之人亦是低笑一聲,施施然收劍起身,抬手將面紗取下,慵懶道:「未曾想還是叫你瞧出了端倪,當真是可惜。」
華灼搖頭失笑:「你我相識這許久,溯溪又是這般態度,我怎可能不知你意欲何為。」
說著,他便轉向了顏夢闌,主動介紹道:「你第一回 隨我來月斜樓,不知情也在所難免——這位便是月斜樓的樓主,沈月盈。」
「……沈樓主。」顏夢闌面色複雜地行了一禮。
沈月盈淺笑道:「無需多禮,我與華灼乃是舊識,此番本不過是想獻舞一曲,誰知華灼竟在此時來了月斜樓,我便一時興起,想著不妨捉弄一二。」她偏頭望向華灼:「想來你特意來月斜樓,為的也不過是那件事罷?」
「正是。」華灼含笑點頭,「有勞沈樓主了。」
「你可當真是一如既往的裝模作樣。」沈月盈嘲了一句,但話雖如此,她卻仍是轉過了身,淡淡道,「隨我來罷。」
臨行前,她又似是想到了什麼,瞥了一眼始終置身事外的溯溪:「這裡便交由你了。」
溯溪頗不意外地一笑,恭敬應了聲「是」便縱身往下飛掠而去,嫻熟地前去收拾惹出的殘局了。
沈月盈領著二人到了某處僻靜的別院之中。
將侍女盡皆屏退後,她便抬眸直望向華灼,開門見山道:「你既還是為滄海月明珠而來,我便索性直言了——永生鄉內也是一無所獲嗎?」
華灼輕嘆一聲,頷首應道:「不錯,又是同以往那般,借滄海月明珠造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