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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6:12:02 作者: 小央
    宛如慢鏡頭下水珠滴落,肉眼不可見地反覆彈跳才碎裂,一切都是那樣的遲緩、不慌不忙、夢幻性質。鄧諄惡作劇式地微笑。

    「逗你玩的。」他說著起身,隨手撩動她打濕後落下來的前發。

    那聲音模模糊糊,感覺像從水面以外傳來,而不知不覺浸入水中、險些溺斃的某人這才探出頭來,重新得以呼吸。廖茗覺眨了眨眼睛。

    觸摸過他臉頰的手懸在身前,她的姿勢像白堊紀的霸王龍——剛剛從大滅絕事件中倖存的那種。

    眼神天生深情、皮囊精美絕倫,這兩種特質集中到一個人身上時,理應是在方圓百里都要設置警示牌的狀況。視線就能傷人,猝不及防對視,對心臟來說絕對是災難。最慘的恐怕還是後遺症,假如不知曉任何前情,難免誤會自己被愛上。

    「我知道了。」廖茗覺自言自語。

    鄧諄看過來:「嗯?」

    上次胸口像這樣急促是什麼時候?坐過山車?看恐怖片?衝刺八百米?與這些都不同,明明心率過速,她卻很想笑出來。真傻,真奇怪,真無厘頭。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她已經完全搞懂了。

    廖茗覺拉著鄧諄的手臂,迫使他垂下頭,湊到他耳邊。

    「談戀愛的感覺真的很不錯!」她臉上露出豁然開朗的笑容,雙目閃閃發光,下定決心,興奮不已地說,「下學期我要報名學校『緣來是你』的脫單大會!」

    第35章 退一步不如直接……

    玩了一整天, 就算是十幾二十歲的年輕人也筋疲力盡。

    四個人坐在從水上樂園直達市區的巴士上,一上車就跌跌撞撞跑到最後一排。起初還吵吵鬧鬧說要「把照片傳到群里」、「今天午飯的錢AA」,等車駕駛得久了, 到終點站時, 四個人已經四仰八叉睡在一團——廖茗覺倒在王良戊肩膀上, 鄧諄靠著廖茗覺, 肖嶼崇壓著王良戊。

    萬幸是直達車,沒有其他站, 否則肯定要坐過頭。司機把他們叫醒,王良戊睡眼惺忪推大家,男生女生陸陸續續醒來, 廖茗覺和肖嶼崇走一個方向去開車, 大家各自道別。

    和朋友一起的暑假好像就這麼結束了。

    廖茗覺坐上肖嶼崇的副駕駛座,距離第一次兩個人保持這種距離, 已經差不多將近一年。當時他們才剛認識, 而眼下, 居然成為如此親密的朋友。

    已經睡了個飽,身體卻還軟綿綿的, 廖茗覺仰著頭感慨:「好開心啊。」

    肖嶼崇也不由自主地附和:「太開心了。」

    「下次再一起出去玩吧?」她笑嘻嘻地對他說, 「去旅遊啥的。」

    肖嶼崇沒說出口。

    他是想和她兩個人一起去玩的。

    回老家第二天早晨,廖茗覺跟媽媽視頻了。

    對著手機, 廖茗覺一個勁地誇誇其談自己的校園生活,講她學習如何如何用功、打工怎麼怎麼努力, 身邊的朋友就像金剛葫蘆娃, 各個身懷絕技,都快把鼻子說長了。

    老家的天很亮,手機屏幕反著光。媽媽溫柔的聲音從話筒傳來:「茗覺, 你爸爸說想見見你。都在一個城市,吃個飯還是可以的。你看等開學什麼時候有空吧。」

    廖茗覺燦爛的笑容漸漸收斂了少許,但還是笑著。她說:「……媽媽。」

    「茗覺,去一去吧。爸爸很想你。」那個嗓音說。

    一家三口上次見面是什麼時候來著?廖茗覺低著頭嘟囔道:「好吧。」

    -

    再開學就是九月份,眼看著大一新生入學,生會、社團聯合會、校團委、廣播站四大部門開始準備迎新活動。難以置信,總覺得昨天才第一次進校門,轉眼他們就已經是學長學姐了。

    返校到宿舍時,廖茗覺人沒看見,只看到每個人桌上一提罐裝酸角汁,就知道她來了。趙嘉嘉冷哼一聲,拿起飲料,邊打開邊感嘆:「這會學乖了,知道送點不是手工的東西了——」結果才剛喝一口,就全噴在了棉被上。

    女生的怒罵響徹整棟宿舍樓:「這他媽什麼東西!」

    廖茗覺去開學生會的會議了。

    之前的大四畢業,大三放權給去年的大二,而去年的大一年級,也迎來了步入管理階層的時候。

    從今天起,她就是大二學姐了,每當想起這件事,廖茗覺難免有些洋洋得意。

    之前她有遠遠見識過這位農學院的學生會主席,當時他還是學習部的部長。值得一提,陸燦學長也調職到了秘書處,之後就能直接和主席團對接。

    剛看到廖茗覺,他就朝她友好地揮揮手。廖茗覺則直接趁人不注意,跑上去跟他打招呼:「陸燦!你好牛逼啊!」

    「嗯……」說來慚愧,陸燦一時間居然有點慚愧,但還是說,「你也要加油啊!」

    兩個人沒聊兩句,門突然被打開了。

    走進來的,是一個廖茗覺不認識的男生,他身後還跟著一男一女兩名高年級生。陸燦下意識立刻起立,廖茗覺有點困惑,也還是跟著站了起來,懵懵懂懂地睜大眼睛,跟著走進來的那三個人看。

    領頭那個男生長得白白淨淨,戴著細邊眼鏡,穿著襯衫和西褲,還系了皮帶。在廖茗覺認識的人里,王良戊也是皮膚白的體質,但和他那種白得近似透明的膚色不同,眼前的學長更像是塗了一層粉底。

    他看都不看廖茗覺,先走進來環顧一周,看了看天花板,又看了看牆角說:「這活動室打掃過沒有啊。要是弄不乾淨,就花點錢找校工,讓他們來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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