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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6:09:02 作者: 心裳
    拄著拐杖的陳琰不知已經在他們身後看了多久了,目光之中儘是不解與憤怒,眼眶都瞪紅了。

    錢旭領著錢瑩,也有點傻眼:他們小學妹和陳琰他哥……這是???

    胡小鈺抱著一小箱爆竹和煙花,被突然出現的陳琰嚇了一跳,他下意識看了看陳牧雷:這兩兄弟不會要打起來吧?

    ……

    ……

    大年初一。

    周雲錦第一次宿醉醒來,頭有點沉,還有一點點疼。

    她還穿著昨天的衣服,周雲錦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自己是怎麼回來的,索性不想了。

    家裡沒人,但餐桌上有煮好的湯圓。

    她吃完湯圓已經快中午了,周雲錦來到陳牧雷的房間,床鋪平整得好像沒睡過一樣。

    在她的意識里,兩個人還處於冷戰狀態,她還拉不下臉來問他行蹤。

    周雲錦去泡了個熱水澡,努力回想起了一些零星片段。

    他們好像去看電影了?可是她一點兒都不記得看了什麼樣的電影,好可惜——咦,他居然帶她去看電影?

    這算什麼?

    遞出想和好的橄欖枝?

    哼。

    周雲錦從浴室出來,聽到門口有動靜,趕緊跑出去看。

    陳牧雷剛進門,原本疲憊的神情在看到周雲錦時瞬間斂去:「才睡醒?」

    周雲錦點點頭,陳牧雷過來摸摸她的額頭:「感覺怎麼樣?感冒了嗎?」

    周雲錦微微偏開頭躲開他的碰觸:「沒有,就是頭有點不舒服。」

    陳牧雷搓了搓她還沒來得及吹乾的頭髮,欲言又止。

    第74章 捨不得她 連學費生活費都要靠我的人……

    之後的幾天裡, 周雲錦和陳牧雷的相處還是帶著點小彆扭。

    她完全沒提過除夕夜那晚的事,胡小鈺憋了幾天忍不住問陳牧雷:「小春天真不記得了?」

    「終於見識到了一杯醉是什麼樣了,怎麼有人比你酒量還差?」陳牧雷擦著陳永新的遺照打趣胡小鈺。

    相框是剛剛新換上的, 原來那個是他隨便買的, 還不到十塊錢,質量差的離譜, 現在被丟在垃圾桶里。

    相框換了新,果碟也一道換了。

    胡小鈺把新買來的果碟按照之前的樣子擺好, 又把新鮮的水果逐一放上去, 抗議道:「老陳也沒比我能喝多少啊。」

    陳牧雷嗤笑,並未反駁。

    很多年前,陳牧雷還小的時候, 陳永新就和他喝過酒。

    他當時也是第一次接觸白酒這玩意兒,和周雲錦的反應差不多, 覺得辣口, 難喝,而陳永新一杯接一杯仿佛在喝水一樣。

    雖然陳永新給旁人的印象是酒量很差, 酒品也一般, 但他知道其實他酒量極好。

    連酒量都作假, 這個人活了一輩子,什麼事都在假裝,就沒哪一刻是為他真正的自己而活的。

    陳牧雷把遺照放回原位,凝望著照片上的人。

    胡小鈺偷瞄他一眼,擺完水果後自覺地退出房間並帶好門。

    陳牧雷點了支煙, 抽了兩口倒著插到香爐里:「陳琰那個小兔崽子下手太重了,對我是有多大的仇。」

    他摸了摸今天還在隱隱作痛的肋骨,轉身靠在旁邊的牆上, 給自己也點了支煙,沉思半晌:「也是,在他眼裡,我奪走了他爸他媽他的家,現在又奪走了他在意的女孩。」他自嘲地笑了笑,「這麼一看,好像是挺不地道的。」

    「你也覺得我錯了嗎?」陳牧雷叼著煙,側頭看著陳永新,「她是陸北嶼的女兒,我原本只是想照顧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

    什麼時候對她動了心,陳牧雷想都想不起來了。

    「我沒忘記你說過感情是個麻煩,這小姑娘不一樣,她特別的麻煩。」陳牧雷說完自己都笑了,然後慢慢又收斂了笑意,閉上雙眼,「以前我覺得自己任何事都可以不在乎,和眾誠的人打交道,和趙令宇甚至白鴻泉的兒子稱兄道弟,把陳琰趕走讓他恨我。直到遇到她,我好像沒辦法放任她一個人扛著那麼大的事,說出來不怕你罵我——我都看不得她哭,她一哭我就能想起陸北嶼。」

    陳牧雷單手覆在眼前,掩住不肯示人的痛苦:「陸北嶼臨死前看著他女兒的B超照片都會笑,他那時也就剩下半口氣了,最後一句話還是希望我回家,回到父母身邊,這句話我道現在都還記得。陸北嶼救出過那麼多的孩子,應該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女兒是這樣長大的。老陳,我……捨不得她難受,捨不得她哭。」

    陸北嶼如果還活著,周雲錦應該還姓陸,像絕大多數小孩一樣在一個健全的家庭里成長。

    但是她沒有。

    一個英雄的女兒,卻獨自背負了那麼多年的罪,荒唐可笑又可悲。

    因為楊露和周文斌的怨念,讓周雲錦的敏感與自卑幾乎滲透到骨子裡了。如果不是認識了他,現在的周雲錦會變成什麼樣子他根本不敢想。

    陳牧雷從來沒有和別人吐露過這些,即便是對著陳永新的遺照,也多少有些難為情。

    他很快調整了情緒,打開供桌上的酒瓶反手倒了一盅白酒,灑在地上:「這杯替陳琰敬你的,我沒告訴他你的事,這小兔崽子對誰脾氣都好,唯獨對你我一點就著,這脾氣你說像誰?」

    「我什麼事都可以讓著他,」陳牧雷又倒了一杯酒推到遺照前,「但這次不行——女人,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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