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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6:07:48 作者: 七六二
蘇生元:「……」
到底誰才是找事兒的啊?
「說笑的,我們不會亂來。」周不渡差不多吃飽了,一面給大家夾菜,一面說話,「他如果真的跑來替情人出頭,那就更不用怕了。你們想,夏天是曬鹽最好的季節,他連賺錢的正經事都不親自盯著,為什麼?」
浣川:「要麼,他本身是個莽夫,在舵主的位置上坐不長久,把他辦了,趁機上位的人還得感謝我們。」
周不渡點頭:「要麼,就是他還沒進入幫派核心,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就算我們把他的腦袋剁下來掛在城門上,鹽幫又能怎麼樣?生意不做了,帶人殺進城來?不會的,得不償失,沒有必要。所以我覺得,他最多也就只會找幾個小流氓來鬧一鬧,回頭好去哄女人開心。」
蘇生元聽到「把他的腦袋剁下來掛在城門上」時,不禁抖了抖筷子,感覺飯菜都不香了。
「抱歉。」周不渡意識到自己說得太血腥,「和平年代,把腦袋掛在城門上是沒必要。」
不是,這是掛城門的問題嗎?這是剁腦袋的問題吧!
蘇生元真是沒了脾氣,被這麼一通攪和下來,哪裡還會感到憂愁?笑著搖了搖頭,繼續吃飯,間或閒談幾句:「你很討厭私鹽販子麼?」
周不渡食量小,已經吃飽了,自己想喝茶,便先給大家都斟一碗茶,悠悠道:「說不上。私鹽販子能讓那些吃不到、買不起鹽的老百姓有鹽吃,也算做了好事。」
自己做一批槍炮,一天之內就能把用刀劍的江湖俠客打成馬蜂窩。越千江單槍匹馬地出手,一夜之間也能把鹽幫頭領們的腦袋砍下來、整整齊齊地掛在城門上。可這又有什麼用?朝廷完全壟斷鹽業的結果只能是食鹽質量低、價格高,並無益處。
但是,他又說:「私鹽販子做的壞事也不少,強買強賣、鋌而走險、擾亂市場、危害財政,刀口舔血的短命鬼,不知道哪天就丟了腦袋。現在鹽幫勢力這麼盛,朝廷肯定也著急,有些地方已經給商人特許合作經營了,也許,過不了多久,官方還會出台新政策,比如發鹽引之類的,商人可以花錢買販運許可證,或者軍官、江湖人通過為朝廷運糧草、物資換鹽引,鹽幫說不定能趁機洗白,那現在就更應該低調行事了。」
「有道理。」蘇生元被說服了。
但周不渡說完話,隔著衣裳摸了摸腰間的陶魯斯微型口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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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川聽著聽著就出神了,忽然感慨了一句:「鹽引是個好東西,或許可以做你說的那個什麼……期貨?」
「你也太聰明了,但是,再等等吧。」周不渡不喜歡也不想做金融,雖然某些環境下期貨可能是有益的,但還是得視情況而定。
他說話時一直望著窗外,對面是香雪海最大的舞台,斷斷續續傳來唱戲的聲音。
「女兒有破天膽能殺善戰,勸老娘莫憂慮把心放寬。」
「我願與小姐同路做伴,闖險關斬猛將並馬連環。」
這天夜裡,登台的是莫阿俊手下「三分樣」戲班的藝人,初次上演周不渡提供的新劇本《大刀王懷女》。
這戲改編自宋朝楊門女將抗遼的傳奇,雖然背景設定對大周人而言屬於「架空」範疇,但代入感並不差,畢竟,如果沒有大周戰神周溫嶸、金瞳羅剎越千江,這個國家的命運很可能會跟宋朝相差無幾。
周不渡提供的劇本大都以宋遼戰爭為背景,倒不是喜歡看慘烈的廝殺,只是,歷史走上了岔道,原先會發生的戰役已經不會再發生,許多傳奇故事也永不會問世,他借來用一用,並不署自己的名,總比挪用往後可能會成為經典的劇本來得妥當。
不過,他關注戲台,不是為了欣賞表演,而是為了分辨混在觀眾里的流氓。觀察得差不多了,便朝輕雲招招手,讓他附耳過來。
兩人小聲交流了幾句,末了,周不渡拍了拍輕雲的肩膀,道:「去吧,別弄壞東西。」
輕雲利落點頭,起身、跨步、翻出窗戶,如燕子般飄落,混入人群,整個過程沒發出絲毫響動。
浣川喝著茶,老神在在。
蘇生元不明就裡,視線緊跟著輕雲,見他順手從乞丐手裡接過幾條長麻繩,仿佛事先約好的一般,心中疑惑更甚。
片刻後,觀眾席里發生了騷動。
有人摔碎茶杯,抱怨茶水劣質,有人大罵表演難看,嚷嚷著要退錢,你一句、我一句,沸反盈天,很快便打斷了表演。
藝人們被嚇跑了,觀眾也走了大半。
香雪海的管事有經驗,先派夥計上前賠禮。
但那些鬧事者不依不饒,夥計越是賠笑,他們就越蹬鼻子上臉,陸陸續續冒出來七八個生面孔,把桌子都掀了,對著勸架的觀眾揮舞拳頭,顯然是合夥過來砸場子的。
管事見勢不妙,轉身便跑,想去喊護院過來幫忙,但鬧事者早有預謀,一人拉住他,其他人齊齊圍了上來,對他推推搡搡、惡言侮辱,那架勢,活像是要當場打死他才能消氣。
正此時,輕雲一個閃身擠進包圍圈,把管事護在身後。
這少年身材勁瘦,個頭不算很高,一句話也不說,並未被鬧事者放在眼裡,一個肥碩高大的流氓手裡拎著棍棒,罩面向他揮去。
輕雲沒有還手,而是側身避開攻擊,找到包圍圈的缺口,抓住機會,一把將管事的推了出去,繼而,憑藉著出神入化的輕功身法與那流氓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