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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6:07:48 作者: 七六二
    乾冷的空氣,蕭索的草地,輕雲頭纏紅巾,如一抹火焰在荒野奔流,額前汗水細密,順著眉峰滑落,沾濕了濃密的睫毛,黃綠色的眼睛晶瑩透亮,散發著蓬勃旺盛的生命力。

    觀眾又爆發出一陣歡呼。

    輕雲完成了一個高難度的遠距離凌空抽射!

    周不渡笑起來,為他鼓了鼓掌。

    輕雲望了過來,周不渡舉起手,朝他搖了搖。

    這難得的一幕讓輕雲倍感意外。要知道,周不渡說話都很少有大聲的時候,今天竟然做了這麼大幅度的動作。他頓時感覺充滿力量,驕傲地揚起下巴,然後,被一顆球砸在了臉上。

    但為了保持驕傲,輕雲強忍著痛,裝作無事發生,面無表情地重新投入比賽。

    ·

    球賽間隙,浣川負責組織不上場的人玩趣味運動。

    攬月則帶著婦女兒童們玩耍。

    比如,讓十來個人各拉一條麻繩,繩子的另一端全部系在一面鼓上,合力把鼓拉起來,在鼓上放一顆小球,比賽連續擊球的數量。

    再比如,「兩人三腳」、旱地龍舟等。

    活動沒有門檻,就是為了讓眾人同樂。

    越千江和周不渡也參與了「兩人三腳」的小遊戲。但因為他倆已經「永結同心」,默契非比尋常,根本無人能敵,為了不掃大家的興,只玩了兩盤就歇了下來。

    眨眼間,兩天半就過去了。

    蹴鞠比賽有了結果,輕雲的隊伍是第一名,除了前三名,餘下的隊伍都榮獲了優勝獎,畢竟這次活動的基調就是重在參與。

    第三天下午,浣川總算鬆了口氣,愉快地主持抽獎活動,並在台上表演周不渡教給他的神奇戲法——周不渡原本稱之為「魔術」,但怕旁人誤解,便沒有使用這個稱呼。

    周不渡知道不少魔術原理,製作道具更是不在話下,但他這輩子與表演無緣,只能把技術傳授給浣川。

    浣川實在太適合表演魔術了,他長相俊美,氣質斯文,慣常笑得人畜無害,精明目光深藏,極具欺騙性,加之大方不怯場,胡話說得更是一絕,輕而易舉就能把觀眾拿捏住。

    這回時間緊,他用平時玩鬥地主的現代撲克變了幾個紙牌魔術。比如,隨機點一名觀眾,讓對方抽一張牌,給其他人展示,然後插回去,在這個過程里,浣川自始至終沒有看到對方選擇的牌,但當他跟大家聊天說笑時,不經意間突然打了一個響指,那張被選中的牌就在整副牌里翻了過來,他給這個魔術起了個相當本土化的名字叫「鹹魚翻身」。

    之後,浣川又表演了一口氣把紙牌吹碎,再一口氣把碎片吹成完整的紙牌,猜數字、變銅錢,還選了單身小青年玩「緣分五張牌」,把對方逗得臉都紅了。

    周不渡對魔術興趣不大,但觀察到身旁的輕雲在暗暗咬牙。

    浣川也發現了輕雲的小情緒,手裡拿著一副牌,一面切牌,一面走過來。行到輕雲面前,便把牌舉起來打開,對他說:「挑一張。」

    輕雲神色淡淡的,好似不想理他,但也知道不能在這樣的場合落了他的面子,頭一扭,隨手抽了一張牌,是紅桃Q。

    浣川從衣袖裡掏出炭條筆,遞給他:「在牌上寫個字,要大一些,不然,我看不清。」

    輕雲抓過筆來,寫了個「雲」字,跟鬼畫桃符似的。

    浣川把那張牌對摺再對摺,疊成小小的長方形,遞給輕雲,對他說:「張嘴。」

    輕雲露出嫌棄的表情,沒有動作。

    浣川於是微微低頭,注視著他的眼睛,衝著他笑,用一種近乎撒嬌式的語氣說:「哥,幫我個忙。」

    輕雲臉一紅,鬼使神差地張嘴把那張被折起來的牌咬住。

    浣川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腦袋,隨便選了個觀眾,讓對方挑一張牌,接過來一看,是「黑桃K」,他便用炭條筆簽上自己的名字「川」,對摺兩次,把小小的紙塊夾在手裡晃了晃,張嘴咬住。

    觀眾都很好奇,他到底要做什麼?

    浣川把碳條筆和其他紙牌都送到觀眾手裡,讓他們幫忙保管,空出兩隻手,朝向輕雲攤開,對他說:「把手給我。」

    因為嘴裡咬著牌,他的話有些含糊。

    輕雲愣了一陣才反應過來,不情不願地遞出雙手。

    浣川握住輕雲的手,看著他,說:「看著我的眼睛。」

    輕雲比他矮了一些,不願意抬眼看他。

    浣川忽然湊上前。

    輕雲被嚇了一跳,下意識抬眼望向他,一雙漂亮的眼睛睜得滾圓,在陽光下像最純淨的琉璃。

    浣川一笑,把嘴上咬著的紙牌含入嘴裡,飛快地朝輕雲眨了眨眼,忽然又鬆開手,把嘴裡的牌取出來,展開,向觀眾展示。

    竟然是先前輕雲親自挑選並一直含在嘴裡的紅桃Q,上面還有他親筆寫的「雲」字。

    輕雲忙不迭把嘴裡的牌吐出來,展開一看,果然變成了黑桃K,而且上面還寫著一個大大的「川」字。他復又開心起來。

    周不渡悄悄對越千江說:「這也太好哄了。」

    「怎麼變的?」越千江問。

    周不渡隨口說:「你仔細回想,他前後兩次展示的『川』字大小是有差別的,很細微,觀眾注意不到。」

    「觀眾想看的原就不是牌。」越千江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但他的疑惑原本也不在這裡,而是,「這把戲,你是怎麼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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