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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6:07:48 作者: 七六二
    周靈焰幼時見過花拂衣,記憶已經很模糊了,但一眼就把那女人跟話本故事裡的傳奇女將軍聯繫了起來,隔著數丈停步,朝那女人喊話:「花將軍,久仰大名!」

    花拂衣有百步穿楊的本領,招子極亮,看出來者乃是,再見其眉眼輪廓與周廷蘭有幾分相似,便猜出了她的身份,見了個禮,道:「郡主長大了。」

    「將軍好眼力!對我也十足關心,既如此,便無需廢話。」周靈焰說話間細看了花拂衣腳邊的事物,料想她已經查明原委、處置妥當,「我不是來找麻煩的,但舍弟三日前被人擄走,帶到了您的島上。您重情重義、明察秋毫,還請把他送還與我,這糊塗帳便一筆勾銷。」

    花拂衣鞠躬道罪:「世子已經遇害身死……」

    「你胡說!」周靈焰怒不可遏,她天生性烈似火,但分得出輕重,在京里慣常壓抑著。此時離京甚遠,便似脫了籠的鷹,只想快意恩仇,讓刀槍說話,便拔出朴刀,直衝向花拂衣。

    花拂衣不讓旁人相助,空手接招,只守不攻。

    周靈焰武功承襲自父親,盡得青陽山真傳,儘管怒氣沖沖,但「善水步」似江河般沉穩又多變化,「天風刀」攜九天罡風之凜冽,攻勢生猛,逼得花拂衣後撤不止。

    花拂衣用的卻只是家傳的「分花拂柳手」,只因在戰場上千錘百鍊過,毫不拖泥帶水,更無半步踏錯,雖被逼得不住後撤,但招招擋住了關鍵。

    兩人戰了十數個回合,難分難解。

    花拂衣自覺有愧,忽然放棄抵抗。

    周靈焰一刀砍向她的左臂,片刻驚喜,旋即發現她並不躲避,自覺勝之不武,當即旋轉刀柄,以刀身拍打其胸口。

    花拂衣仗著內功深厚,硬接下這一刀,被打得向後跌倒,重重摔落,再爬起來的時候,雙唇已經染血,但她仍然沒有要還擊的意思,只是想把話說清楚:「郡主,請先聽我說完,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把我弟弟還來!」

    周靈焰見了這樣的情景,心下已是瞭然,哪裡還用再聽分說?可她不願相信,雙目通紅,換上大槍,直是要與花拂衣斗個你死我活,把自己想聽的「實話」打出來。

    虬髯客上前阻擋,卻被花拂衣反手推開,奪了他的關刀,與周靈焰再戰。眼下,無論她說什麼,周靈焰都聽不進去,她只能先把對方壓制住,於是換守為攻,使出「韓家戰刀」,一氣連出五招,招招狠准,很快就把周靈焰打得喘不過氣來。

    怎奈周靈焰愈戰愈勇,潛能被激發了出來,於狂亂間領悟了先前周子皙教他的無名槍訣,將使出來,端的是「翩若驚鴻、矯若游龍」,一招一式都有千變萬化。若非她用得還不熟練,突然變換招式,恐怕已經讓花拂衣這老手吃了個大虧。

    然而,五個回合戰下來,花拂衣卻是滿眼疑惑,驚呼:「誰教你的『游龍槍』?」

    「打贏再說!」周靈焰逆勢猛攻,並不理會。

    ·

    此時,余若真已經恢復原樣,換上自己的青衫,懷抱陵光劍,立於後山祭壇的礁石叢外。

    法師收了羅盤,先將花拂衣親信的心子剖出來,以祭祀的美酒洗淨,盛給余若真享用,並向他稟告,說:「公子,此地應當就是金鰲島,相傳,曾有通天教主的碧游宮,白雲叟與其弟子靈霄道祖王玄甫皆於此地成道升仙。」

    余若真:「不錯,此島歸我了。那祭壇是用來做什麼的?」

    法師:「祭壇不久前剛被人用過,看陳設布置,用的應是楚巫請神降靈的法子,那神像似乎是雲中君。但周遭設有……五嶽真形陣!神像被法寶損毀,料想那胡來道人誠如傳言所說,藝高膽大、胡作非為,竟敢脅迫神明為其所用,只是不曉得他做了什麼。」

    「他玩脫了?」余若真隨口問。

    法師滿臉凝重,搖頭道:「不像。我看這片礁石上有多處雷擊痕跡,那道人可能是後來遭了天劫,但沒能度過。可是他既然能鎮得住正神,怎麼會度不過天劫?這太古怪了。」

    余若真點點頭,道:「行了,做你該做的。」

    祭壇中,諸般法器皆是楊悉檀用剩下的,品質精絕,施法便利。

    那法師先燃一道黃符,向海上蟄伏的人馬傳出訊號。再捏一張黃符,等得半晌,見符紙燃為灰燼,始才以血為墨,於祭壇地面塗畫符文,行罡步、掐訣念咒。

    但見一道青色之氣自九天而降,落入法師體內,他便借到了神靈的威能,神通顯現,引得暴雨撲灑。

    一時間,風雨狂猛,像是要把海島掀翻刮跑。茫茫大海之上,唯有預先貼了護符的崇福司船穩穩噹噹,載著藐雲島上的匪賊們趁機逃離。

    ·

    另一面,周廷蘭在半炷香前剛剛趕到海濱,與本地官兵會合,清點人馬,乘船出海,半途遇到了障眼法陣。

    亦是幸運,他發兵前的那日,剛得從大羅觀里回來,得主持相贈護符,符紙神通赫赫,保得他的船隻帶隊穿過迷霧。

    不料,剛剛行出幾里,海上忽又風起雲湧、巨浪滔天,看似海嘯將至,實則是有法師在興風作浪。

    朝廷的船隊很快被衝散,禁軍不善水性,被攪得潰不成軍。

    隨從勸說:「王爺,不可隻身犯險。」

    「我兒在等我。」周廷蘭卻不肯放棄,讓人發出訊號,使其他船隻回航待命,獨自帶著一條船強行登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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