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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5:57:28 作者: 七六二
    諾亞發出一陣急促的喘息,顫抖著倒在地上。

    姜雲朗一腳跨過吧檯,將諾亞從地上抱起來,覺得他的肩胛骨長得真薄,皮膚白到透明,不敢太用力碰他:「你怎麼了?」

    諾亞額頭冒汗,臉頰泛紅,呼吸十分困難:「我……過敏,吃藥就好,我得回去休息了。」

    姜雲朗把諾亞扶起來,看他吃藥,換衣服,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把黑色的兜帽罩在頭上,朝自己搖搖手就走了。

    回家路上,姜雲朗總覺得十分奇怪,他看見藥片上幾個小小的陰刻字符,明明寫著「vitaminc」。

    陳鉻吧唧吧唧吃著牛排,姜雲朗背脊直挺挺坐在書桌前,面容嚴肅地上網查詢「維生素c過敏」,翻了好幾頁也沒找到明確的症狀。

    他有些想不明白,以至於陳鉻哆著手指,把腦袋探過來的時候,只看見屏幕上一個巨大的拇指醫生問答「為什麼愛人過敏藥吃維生素c。」

    而後目光詭異地望了大哥一眼,問:「我要有嫂子了嗎?」

    姜雲朗尷尬地咳了兩下,訝異:「兩塊牛排你都吃完了?」

    陳鉻哆手指,還在緊追不放,問:「我嫂子是個廚子嗎?」

    第二天,姜雲朗準備出門買菜,臨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反身回來,在衣櫃裡翻翻找找。

    陳鉻癱倒在沙發上,抱著暖爐玩電視遊戲,摘下vr眼鏡問他:「你要去約會嗎?」

    姜雲朗腦袋撞到衣柜上,發出「梆」的一聲響,大聲回答:「變天了,外面很冷,你想大哥被凍成個雪人。」

    陳鉻聳聳肩,見姜雲朗拿著一條藍色的厚毛衣,還有一條黑色的皮衣,隨口說:「你穿藍色的好看,不那麼像個當兵的,這年頭女生都不喜歡當兵的了。」

    姜雲朗聞言,套上皮衣,穿上軍靴,還戴了個酷酷的貝雷帽。

    竟然沒有上當!

    大哥簡直帥得讓陳鉻移不開眼,他不知為什麼有些不滿,嘟噥著:「你就是去談戀愛的,你不要我了。」

    姜雲朗身上帶著寒氣,不敢碰小弟,只在經過他面前時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大哥去哪兒都會把你拴在褲腰帶上,真不是談戀愛,在哪學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陳鉻胡亂在大哥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哼哼兩聲,睡過去了。姜雲朗今天沒有念叨陳鉻懶骨頭,急匆匆背著包就出門了。

    前天夜裡忽然降溫,學校門口的長青植物全都被一層冰晶包裹住,放寒假後大學城裡人很少,地面乾乾淨淨沒有腳印,整個世界一片雪白。

    姜雲朗走在路上不懼寒風,腦海中不禁浮現出諾亞的臉,他白得有些不正常,但看起來身體很好,仿佛只是得了某種遺傳病。

    他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反反覆覆琢磨著的,都是一些雞零狗碎的東西,走到西餐廳對面的巷子口,雙手插在兜里,望著對面。

    從大雪紛飛,等到風停雪止,諾亞終於出現。

    他仍舊穿著那件黑色的連帽衛衣,把臉埋在陰影里,高高大大一個男人,卻總把自己縮成一團,就好像不想讓任何人看見自己。

    「你到底想幹什麼?姜先生。」

    諾亞見四周無人,一把扯起姜雲朗的衣領,將他拖到巷子裡,用力摁在牆壁上。這一連串動作做完,仍舊保持著面無表情,淡藍色的眼珠在冰天雪地里,像是蒙著一層冰。

    姜雲朗順著諾亞的動作,完全沒有抵抗,甚至還舉起雙手配合對方,笑說:「我不是……」

    諾亞用膝蓋重重在他肚子上頂了一下,壓低聲音:「你發現了,對嗎?誰派你來的,說!」

    姜雲朗莫名其妙,諾亞的攻擊對他來說不痛不癢,但為了別再挨打,他還是假裝十分痛苦,回答他:「你別那麼緊張,我只是想請你吃個飯,快到聖誕節了,我看你好像是信教的。」

    諾亞愣住了,像是撞見了什麼怪物:「你在說些什麼?請我吃飯,我就是做飯的。不,我是說,你別再來找我。」

    說罷,頭也不回朝外走去。

    姜雲朗一步躥到諾亞身前,倒退著跟他一起走:「那天我只是想看清楚你的眼睛,藍色的,我以為你戴了隱形眼鏡。」

    諾亞:「莫名其妙,請和我保持距離。」

    姜雲朗:「抱歉,是我冒犯你了,我帶了點東西來給……」

    他說著話,伸手往背包里掏東西。

    諾亞立馬提起警覺,從手腕地下抽出一把廓爾加匕首,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就已經頂在姜雲朗的頸動脈處:「聽著!如果你不去告密,就這麼假裝沒見過我,我保證不殺你。我已經不幹了,你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

    姜雲朗手裡的一個白色小瓶子落在地上,發出沙沙聲。

    諾亞瞟了一眼,原來是一盒維生素c,再望向姜雲朗,總覺得很尷尬。收回匕首,收進衣袖,低著頭不發一言走了。

    後來的一個月,姜雲朗都沒有再出現在那個西餐廳。

    諾亞每天上班,總是下意識望向店門口,或者再遠一點,偷偷瞄一眼對面的小巷,除了大雪,什麼都沒有。每天下班則捂的嚴嚴實實,像個過街老鼠般小心翼翼,回到租住的一間地下室。

    打開門,陰冷潮濕的空氣帶著霉味飄來。

    他坐在洗手間的地上,把自己新長出來的白頭髮一根根染黑,而後就是隨便吃兩口從餐廳拿回來的吐司,喝水,擦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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