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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5:57:28 作者: 七六二
    轉頭一看,李星闌雲淡風輕靠在門邊,雙手抱胸假裝四處看風景。

    一個月過後,仍舊是李星闌與田安講課,陳鉻跟韓樘在雪地里打滾,跟兩隻肉呼呼的熊貓似的,少年火氣旺盛,沒有一星半點怕冷的意思。

    侍衛前來傳話:「大人,北辰帶著一隊人馬,在城外被人攔了下來。他說……」

    李星闌失笑:「說什麼?」

    侍衛腦袋上頂著個巨大的汗珠:「說你若是……若是,不午時前不親自相迎,便會……離開,往秦國去了。」

    「小哥翻譯好厲害,北辰能說出那麼文雅有禮貌的話麼?」陳鉻哈哈大笑,牽著李星闌二人共乘一騎,跑到臨淄城門口。

    站在恢弘的城門樓上,遠望西方。

    北辰張狂至極,騎著一匹火紅的駿馬,身後跟著數千名形容狼狽的紫衣女人,天空上遮天蔽日,一片金燦燦的大雁。

    陳鉻:「辰哥做到了!我的天!他一開始只是說去看看,怎麼就把姜氏全都帶到咱們這邊來了,我還以為會有一場惡戰呢。」

    李星闌:「所以說女人心,海底針,誰知道?開城門!」

    自此,陳清領著九黎姜氏共三千兩百人,金雁兩千一百餘只,浩浩湯湯穿過喪屍遍布的河洛,駐紮在齊國臨淄城中,李星闌高價從朝廷手中買來的一處軍營。

    馬蹄咯噔咯噔,陳鉻抬頭親了李星闌一口,道:「一開始北辰說要去秦國看看姜氏,我還覺得他在做夢。沒想到兩個月不到,他怎麼就能把她們說服?」

    李星闌:「你跟我看了同樣的幻覺,那是阮霖洲的回憶。」

    陳鉻點頭,表情凝重:「這不是真的阮教授,只是他心中一點黑暗的角落,受到怨靈引誘,被無限放大。他雖然還是他,卻並不是真正的他。唉,我也說不好,就這樣吧。」

    李星闌:「我知道阮霖洲對你很好,但他的心理非常病態。我不知道他有過什麼樣的過去,但多半並不愉快。因此,當他乘坐的救生艙射落在血祭池,阮霖洲立即被千年來殘留其中的怨靈侵占。」

    陳鉻:「你說……他還有沒有……」

    李星闌:「就像金屬被酸蝕,你說呢?我們盡全力對付他,讓他入土為安,大概就是對他最大的幫助了。對不起,陳鉻,我想不到其他辦法。」

    陳鉻搖頭,回吻李星闌:「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雖然並不會那麼完美。月有陰晴圓缺麼,都是這樣。」

    某日傍晚,雪霽初晴。

    李星闌策馬懷抱陳鉻,一路慢悠悠走到營地中,備上一桌苗家飯菜,請陳清召集陳清等人,與妖族的長老睚眥、九尾狐狸,一同在雪月青山下夜宴一場。

    第147章 過年·全

    銀輝灑落,大地覆滿白雪,更顯得一片亮白無暇,不似人間。

    軍營空蕩蕩的校場,北辰座在中央,陳清坐於左側首位,其後跟著八名紫衣女子。姜女們個個長得眉目細長,身量嬌小,加上膚白若雪,根本不似戰場上殘酷無情的指揮者。

    她們挪了挪位置,以自己舒服的姿勢坐下,而後摘掉青銅面具。或許是天氣太過寒冷,那面具內墊絨布,外面卻非常冰寒。姜女們凍得手指通紅,放在面前用嘴哈氣。

    陳鉻坐於右側首位,其後緊跟著李星闌、丹朱、聶政、鍾季、袁加文、韓樘,還有個笑嘻嘻、不知為何總是萬分高興的橘一心。

    陳鉻與陳清面對面坐著,總覺得渾身不自在。

    感覺就像是在照鏡子,卻猛然發現自己變成個女人,頓覺胸前累贅、胯間輕鬆。那表情無須多言,便已被李星闌讀得透透的,伸手摁在他胯間,道:「別怕,還在呢。」

    陳鉻:「!!!」

    李星闌失笑:「還是硬的。」

    陳鉻:「……」

    北辰呼了口氣,隨意端起酒杯,自己首先一飲而盡:「先喝酒,吃菜,旁的事待會兒再說!」

    陳鉻看面前擺的菜,苗家酸魚,醃蘿蔔,熏干黑紅的臘肉,口水直流。

    然而端起酒杯,心中卻是五味雜陳,對著陳清遙遙一舉,道:「大巫,敬你一杯,咱們都是一家人。」

    陳清一愣,十分豪爽,端起酒杯咕咚咚一飲而盡,倒扣下來,竟然一滴酒水不流,道:「我干!你隨意。」

    陳鉻苦著一張臉,喝完整杯酒,嗓子辣到冒煙,咕噥:「栽咯。」

    姜女們哈哈大笑,嘴裡說著家鄉話,對著陳鉻指指點點。

    然而陳鉻也是在家鄉住過,多少懂得一點苗話,跟她們溝通起來,並沒有多少障礙。

    這才想起,難怪自己從一開始就能聽懂姜氏們唱的古老歌謠。

    酒過三巡,北辰依舊不發一言,仿佛吃飯就是為了吃飯。

    李星闌敬酒兩輪,開始假裝醉酒,打開話匣子,問:「各位……婆家人,我知你們期初與秦國合作,也是被逼無奈。然而勝利近在咫尺,緣何棄明投暗?畢竟前路艱難,誰都不知將來會如何。」

    陳清灌下一口酒,仿佛自己喝的是水一般,面色絲毫不變,道:「拐彎抹角的話,我也不說了。過去所做之事,一樁一件,我都不會否認,來日因果報應,俱在我身。」

    姜女們紛紛附和:「大巫!我等共同行事,當同受天罰。」

    陳清哂笑:「你等弱女子,管他呢。這麼說罷,你叫陳鉻?我叫陳清,我祖先是兵祖姜雲朗。他卻是你的大哥,這輩分倒真是亂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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