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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5:57:28 作者: 七六二
    北辰失笑:「他時常說起你,說你是他的驕傲,令他引以為豪。」

    陳鉻雙眼圓瞪,驚呼:「你認不認識他啊?別胡說八道,我哥怎麼可能這麼說我,他一定是被感染後神志不清了。」

    北辰用筷子腿結結實實在陳鉻腦袋上敲了一下,道:「母親不顧族人反對,冒死將我生下,應龍以我為恥,她卻以星辰為我賦名。尚在襁褓中的嬰兒,與畜生無異,但母親仍用生命為我獻祭。」

    陳鉻嘆氣:「血濃於水,你是她的骨肉。」

    北辰:「你正直,善良,勇敢,內心充滿仁愛。若是我兒,我自然也願意為你獻祭。兵祖說他無怨無悔,甚至在做出抉擇的那一刻,仍覺得自己自私,他再不能伴你左右,護你平安喜樂,怕你不能原諒他。」

    陳鉻:「這是大哥會有的思想感情,他這輩子,所有最好的東西都給了我。甚至是生命,甚至是自己的幸福。」

    北辰:「女媧曾以黑石製造屍兵,那時我尚未出生,知之不詳。但那石頭,兵祖與你們都稱為『蘭德之書』的,確實有著異乎尋常的能量,引人入魔,另部落離心離德,非是好物。兵祖卻能在數千年時光中,始終不受誘惑,持中守節。」

    陳鉻:「大哥這人太正直了,就跟從教科書上走下來的一樣。」

    北辰:「他的封地本在東方,是黃帝的的部下。憑著驚人的才能,在阪泉之戰中勝過炎帝,為軒轅氏立下赫赫戰功。個人勇武,冠絕天下。帶兵打仗,無出其右。陰謀詭計,奈之如何?然而最後,還是未能算盡人心,受到部下背叛,身染病毒,囑託應龍與女魃合力了結他的性命。」

    陳鉻:「人心難測,世事難料,誰都不能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是這麼說。」北辰的碗已經空了,一粒油星也不留,光滑乾淨仿佛被舔舐過一般,「知道他臨終囑託過我何事?」

    陳鉻:「跟我有關嗎?遠古大神蚩尤留下臨終遺命,幾千年後也許會有個叫陳鉻的中二少年來到這裡,你得輔助他稱霸天下哈哈哈。」

    北辰從陳鉻碗裡夾了幾片肉,砸吧著嘴,說:「若你是個尋常男子,便把你當作孩子似的哄著,護你一世平安。若你長成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便伴你左右,助你完成他的未竟之志。依我看來,你並未辜負他的期望,這很好。」

    陳鉻:「我這輩子啊,從來沒為大哥做過什麼。對付喪屍也不是為了他,只是想完成自己的心愿。」

    北辰伸出一根食指,點在陳鉻左側太陽穴上,銀白的靈氣粒子凝聚於一點,道:「崤山地底,你親手將他徹底消滅,他的兩縷魂魄便一直與你同在。黃河岸邊,你戰勝了自己的心魔,他的一縷魂魄便離你而去,進入神魂殘缺的丹朱體內,助他恢復神智。現在你能查明真相,便是得到了他的認可。此後,無需再受任何人的庇佑,這剩下的一縷,便讓它存與蚩尤刀內,與你共赴戰場,同進同退。」

    說罷,果然從陳鉻的腦海中扯出一縷銀白靈氣,甩進了蚩尤刀中。

    陳鉻:「大哥他……結婚了?姜氏是他的後代不是,他的妻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北辰哂笑:「他此生唯一摯愛,不在天邊,只在眼前。」

    陳鉻:「gavin?」

    北辰:「兵祖一生未娶,至於那姜氏的蠱術,乃是應龍所創,傳於姜望君。她帶著兵祖的頭顱,躲進苗疆,使了些陰毒的法術。來日你若得空,去苗疆血楓林走上一遭,便知她們……不提也罷。」

    陳鉻:「他研究黑石,有過什麼不同的發現嗎?」

    北辰:「不比你們知道得多,那時生存尚且艱難,他選擇帶領眾妖走出蠻荒。逐鹿戰場上,他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先囑託我兩件事,你是知道的。其後便隻身赴戰場,死前有了一點猜測,只能囑託應龍。應龍又將那囑託告知於我,存於封印中,內容你也猜到了。」

    說罷,從陳鉻手中接過他的碗,站起身來,面對袁加文的房間,隔著房門,說:「兵祖所乘的飛行器物,與天地靈氣諧振,變為神賜的隕鐵。他以之鍛造數枚神器,皆刻有一枚白鷹符文。」

    「他說:我欠他一枚戒指,此生無法兌現諾言。天地為證,白鷹符文,我將化作他手中兵刃,承受一切殺孽災厄。」

    房間裡傳來「梆」地一聲悶響,陳鉻與北辰攜手離去,袁加文跪地不起,捧著一把無名匕首,泣不成聲。

    天地為證。白鷹符文。

    虛空中傳來姜雲朗縹緲的聲音:「我的愛人,請你原諒我的不告而別,遵從你的內心,走你自己的路。」

    他把眼淚抹盡,卻不見任何人影,只有手中的玄鐵匕首發出陣陣哀鳴,符文漸漸流轉著銀白的光華。

    命運為何如此不公?在黑暗中給了他一束光,讓他重走正道的同時,也產生了對於黑暗的畏懼。

    袁加文不想失去姜雲朗,可數千年已經過去,他還能做些什麼。

    「咻——!」

    鍾季屹立如松,側身拉開弓弦,眼、手、弓呈一直線,剎那間放出一支靈氣凝聚而成的無形箭矢。

    氣箭破風,眨眼間射穿了房檐上一隻金雁的腿骨,傷口斷裂血流如注,那金雁一整個腳爪「梆」地滾落在地,機敏地拍打翅膀飛得無影無蹤。

    阮霖洲正從拐角走出,堪堪避開那隻腳爪,嚇了一大跳,手上拿著塊巴掌大小的密信,隨著他受驚而落在地上的血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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