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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5:57:28 作者: 七六二
早飯過後,陳鉻與袁加文打扮得整整齊齊。
玄衣薄甲十分貼身,金屬鑲邊的革帶,頭上各自帶著一頂染過黑色塗料的竹笠,陰影打下來,剛好將臉遮住。
阮霖洲穿著一套灰色的麻衣,氣質溫柔,據說是宮中醫師的制服。
他讓陳、袁兩人稍等片刻,急匆匆跑出去,片刻過後,欣喜地帶著兩塊腰牌回來,讓兩人系在自己的腰帶上:「秦王宮裡的出入憑證,認識小篆嗎?好好記住,被人問起時別慌。」
繼而慌慌張張在庫房裡一番搜羅,將藥材打了個包袱,背在身後,帶著兩人往外走:「我的意思,是庫房裡某種藥材奇缺,必須去市場上訂貨。你們兩個是清女派給我的侍衛,幫她尋找幾種藥。」
兩人跟在袁加文身後,一高一矮顯得十分突兀,在王宮中小心翼翼低著頭行走。
天空中偶有金雁飛過,氣氛十分壓抑。
終於快要接近後門的出口,卻忽然遇到一對巡邏侍衛的盤查。
阮霖洲用先前想好的說辭,基本上已經騙過的侍衛的領隊。
然而那人眼神一晃,落在陳鉻臉上,心中十分疑惑,立即抽出短劍點在他胸口,叱問:「後宮中的侍衛不得配備兵器,你背上可是背著一把長刀?」
陳鉻一顆心突突突地跳起來,下意識退後幾步,支支吾吾:「當……當然不是。」
第116章 墨者·叄
袁加文將拇指翹起,伸出食中二指反扣於腕間,時刻準備抽出匕首,他不知道宮中的規矩,以目光詢問阮霖洲。
阮霖洲一晚上被陳鉻吵得睡不著,腦袋昏昏沉沉,雖說加入墨家,但從未做過森嚴王宮中帶刺客出逃的事情,心中本就忐忑,竟也忘了陳鉻身後還背著把蚩尤刀。
幸而陳鉻已經用一塊黑布把刀裹住,但這要怎麼交代?
侍衛們以目光詢問,侍衛首領揚起下巴,眾人便提著寶劍走上前去,「錚」一聲拔劍出鞘,準備展開戰鬥。
不料陳鉻忽然吐了口氣,直接把背上長棍式的蚩尤刀解下,整個抱在懷中,說:「你們還是不碰為好,養蠱用的東西,穢氣。」
說罷揭開布條,露出半截發出腥臭味的鹹魚干,以腐爛得生出蛆蟲。
侍衛們聞到那惡臭,登時向後退了一步。
再定睛一看只見陳鉻猛然抬頭,斗笠落在地上,露出一頭短髮。少年皮膚白皙,眉清目秀,像極了風頭正盛的苗疆大巫,清女。
侍衛首領心中一番計較,道了聲「得罪」,帶著人走了。
終於走出宮門,陳鉻連忙將鹹魚干扔掉,反覆擦拭著刀尖,自言自語向兵祖大神告罪。
袁加文笑得飆淚,伸出兩根手指,只見拈住魚乾反覆查看,問:「你從哪兒摸來的?我的上帝這魚太臭了,你沒看見當時他們臉上的表情。養蠱養蠱,有人用鹹魚養蠱。」
陳鉻把刀擦乾淨,綁回背後,道:「剛才路過廚房,垃圾桶里撿的。」
袁加文不解:「這是什麼規矩?我看過《英雄》,那名黑衣殺手是持劍上殿見秦王的。」
陳鉻一臉生無可戀,撇撇嘴,說:「你沒聽過荊軻刺秦王的故事嗎?圖窮匕見,荊軻追著秦王在繞著柱子跑,侍衛們都不能帶武器上殿,就只能在旁邊干吼『王負劍、王負劍』,嬴政這才想起,原來自己背著把劍。這你都沒看過?」
袁加文搖頭:「歷史小說嗎?我只看過《西楚霸王》,而且現在這樣,估計永遠都看不到結局,也不知道項羽怎麼樣了。」
阮霖洲嚇出一腦門薄汗,好不容易恢復過來,緊張地說:「他們的反應很奇怪,我才注意到,陳鉻,你的眉眼跟清女長得非常像。她來自苗疆,血楓林,我不知道具體位置,但很有可能……」
陳鉻瞭然:「我們都是蚩尤的後代,但我不知道為什麼,她們的執念那麼深。為什麼要作惡?阮教授,你問過她嗎?」
阮霖洲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但現下情況緊急,也不是仔細分析問題的時候。他一直忙忙碌碌,解下包袱,叮囑兩人:「你們把侍衛服脫下來收好,以後有用。這有兩套普通衣服,穿上後扮成老百姓。」
陳鉻苦笑:「我們本來就就是普通老百姓,有這麼多奇遇呢?」
阮霖洲將坐在地上的陳鉻扶起,邊走邊說:「問過,但我們的時代相差了兩千年,人類從蠻荒走向文明,她們連自己的生存都無法保障,還談什麼同情?三觀不同,沒法繼續交流下去。而且我沒什麼身份地位,只有一些超綱的知識,跟她見面的機會不多。」
三人換好衣服,穿過寬闊馳道旁的密林,來到人潮湧動的街市。蔥蘢林木間,一隻金雁無聲無息,乘風疾馳,緊隨眾人身後。
秦都原在櫟陽,孝公時,商鞅主持新建了咸陽城,建成則遷都。此城面積廣闊,整個城廓形狀四方,街道寬闊筆直,區域劃分明確。其中,面積最為廣大、建築最為雄偉的,便是歷代秦王居住的咸陽宮。
王宮周圍,宮城的牆壁最寬處近四五丈,大片平整的土地下,俱埋有排水用的溝渠管道。宮牆外數十里內沒有人家,只一條馳道筆直,各處布防嚴密,兩旁的森林茂密卻暗藏殺機的。尋常百姓,根本無法接近。
再遠處,便是與秦王宮呈兩極分化的咸陽城。建築均為土木結構,甚少有深入的地基,或結實的高台,所有的房屋平平整整,低矮逼仄。百姓居所里,分出東西南北四個小城,西為尊,北次之,南再次之,東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