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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5:57:28 作者: 七六二
    官吏喉結一鼓,咽了口口水:「諾諾諾,當兵的!給爺備馬。」

    陳鉻將他一把抓住,提了起來:「你指路就成。」

    然而那官吏胡亂指了一通,陳鉻才知道原來新鄭有這麼大,跑過去也趕不及了,正在犯愁。

    忽而天上落下一道蒼白的閃電,正劈在那官吏頭上,頓時將他砸得七竅生煙,地面上現出一個大坑來。

    北辰向前一滾,張開一雙遮天蔽日的巨大肉翅,雪白的睚眥眸中金光流轉,氣不打一處來:「逃跑不叫老子!」

    「我!我忘了!哈哈哈辰哥!」

    陳鉻帶著汴陽君騎在北辰身上,風馳電掣,朝新鄭王宮飛去:「駕!」

    北辰仰天長嘯:「李星闌,還有你!一個兩個的毛還沒長齊,倒指揮起老子了。」

    凌空御風,放眼望去,整個新鄭幾乎都在睡夢之中,僅有幾片橘色的微光,在宮城之中飄搖。

    陳鉻的聲音被風吹散:「我父親是一名將軍,汴陽君,你們都很偉大……」

    李星闌的視線直到北辰載著陳鉻,消失在天邊,這才收了回來。他本來也沒什麼心思,見韓樘與伏紹元爭論不休,只吩咐左右:「事急從權,向南陽全速行進,將百姓強行帶走,不服的打一頓就是。」

    韓樘:「李先生!不可如此對待百姓。」

    李星闌轉身便走:「大事不賴眾謀,商量到什麼時候?」

    汴陽軍民在李、伏、韓等人的帶領下,迅速向南撤離,並在小半個時辰後抵達十里外,成功與浩浩湯湯的喪屍部隊錯開。

    李星闌停下腳步,回望西北面,道:「與他們錯開,暫時安全了。」

    眾人這才將心放下,緩行數里,便在一處密林中隱藏起來休憩。孩童們排成一串長隊,後者拉著前者的衣服,雙腿肌肉顫抖不已,顯是累極。忽聞管事人的號令,便齊刷刷一排往草地上倒,打滾,滿腦袋濕泥,像一串圓滾滾的熊貓。

    韓樘長發披散,狼狽不堪,眸中金光若隱若現:「伏紹元,你帶百姓往南走,日出之前若不見我們,便不必再等。」

    伏紹元一吹鬍子:「個小娃娃……」

    「我要回去!」韓樘雙眼蹬得滾圓,說罷,微微抬眼回望,小聲喊了句:「師父?」

    伏紹元蒙了,聲如洪鐘:「說得什麼話?」

    李星闌本在沉眸,神思不知飛往了何處,這時被他一吼方回過神來,慢悠悠揉著耳朵,道:「喪屍在河洛一代掃蕩,小心翼翼,是怕驚動了邊疆的大國。伏紹元,你先帶人走,往南往東暫時都安全。」

    聶政笑了笑:「徒兒要回去?那便回去。你爹跟陳鉻待在一處,自然不會有事。然而那韓國王宮,確是離心離德,就怕自作孽不可活。」

    說罷拉起韓樘的手,回望了李星闌一眼,後者會意,緊跟其後。

    三人走出一段距離,來到一顆樹下。

    聶政將韓樘的玄鐵琴取下,端坐琴後,頭也不抬,道:「此處可還有他人?」

    韓樘莫名其妙,李星闌閉眼,搖頭:「暫未發現。」

    聶政抽劍,插入地面,隨口道:「伏羲琴威力太大,彈奏時須得將劍抽出,立於身側作鎮琴之用。」

    韓樘點頭。

    聶政「錚錚」挑了兩下琴弦,道:「樘兒,今日我所奏之曲,你不可隨意彈奏,更無須記下。」

    話雖如此,看得卻是李星闌,只可惜此時後者的心思全不在此,聽後也是無動於衷。

    韓樘十分憂心,只想弄明白師父為什麼此時還要彈琴:「是,為何?」

    聶政:「這琴本是伏羲所造,為的是使死者復生。然而那時的人,方從蠻荒中走出,尚在茹毛飲血,又如何能煉製出諸般神器?原不過是一件普通禮器,且早已在發動時崩毀。其後,被諸神尋得重鑄,這才變為法寶。」

    韓樘越發不解:「不是說上古漫天神佛妖魔?聖人遍地走,何來茹毛飲血之說。」這孩子時常與陳鉻交流自己的幻想,思維也被他帶偏了許多,冷不防說了句冒犯先聖的話。

    然而聶政也不惱,似是並不在意:「萬物皆有靈性,混沌初開時,世上靈氣豐沛,人可異化為妖。其後靈氣漸弱,世間生靈也可費一番苦功,修煉成神成仙。再後靈氣散逸,天地才歸於平靜,但妖的血脈世代相傳,繁衍成了一族。」

    李星闌認真地聽著,問了句:「聶先生如何得知?」

    聶政:「我曾在山中尋仙問道,得遇封神戰場上倖存下來的一名仙人,被他收為弟子,才得了這玄鐵琴。此番前來,亦是師尊授意,此為後話,戰後再談!總之,伏羲琴並非人間造物,隨意彈奏將擾亂時空,或十里、或千里,神仙都不知會被送往何處。」

    韓樘咋舌:「那你還……」

    聶政哈哈大笑:「琴有五弦,想要將之操控得隨心所欲,須得精通數數。師父對此不甚了解,然習琴數十載,若去個十里之外還成問題,倒不如滾回娘胎里!」

    說罷「錚錚錚」琴聲忽起,空氣中浮現出千絲萬縷銀白的光線,在三人周圍形成了一個氣泡般的空氣罩,瞬間收縮成為一點,最終消失。

    第70章 圍城·貳

    新鄭韓王宮,夜,丑時。

    一道白影如電芒疾射,投入氤氳著橘色微光的宮殿,正正中中砸在應門外的大銅鼓上,將那傳了近百年的銅鼓砸了個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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