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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5:57:28 作者: 七六二
    陳鉻與李星闌循聲跑去,只見數十名民兵正高舉火把,在一位老婦的帶領下走入這片密林。老婦人腿腳不便,口齒也不利索,哆哆嗦嗦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陳鉻仔細聆聽,只隱約分辨出「野獸」、「鬼怪」之類駭人的詞彙。李星闌的預感很壞,兩人相視一眼,跟著民兵們一道向前走去。

    眾在一座破落小屋前駐足,那屋子門窗緊閉,無燈,此時也已沒了之前的叫聲。老婦不願上前,遙遙指向那小屋,民兵沒了主意,紛紛望向李星闌,後者點點頭,示意就是此地確實有古怪。

    其實那小屋看起來十分尋常,就是個獵戶小屋的模樣。

    屋後幾畝薄田,房前栽種果樹,竹籬圍起的小院中菊有黃華。房門前是數十個木頭風乾架,窗邊橫置一張剝皮床,工具機上還晾著一隻皮毛被扒了大半的狐狸。那狐狸不知是被什麼野獸啃咬了一番,傷口極不平整,渾身鮮血淋漓。它暴露在外鮮肉已開始腐爛,想來從被獵殺至今也過了一段時間。

    陳鉻望見目標地點,立刻便準備衝進去救人,急匆匆擠出人堆,卻被那老婦一把抱住大腿,不准他進去。老婦的牙齒已經掉光,故而說話十分含糊,意思大抵是「不可」與「危險」。

    李星闌拍拍陳鉻的肩膀,讓眾人切莫輕舉妄動,在屋外觀察片刻。

    這是個獵戶小屋,眼前這番景象雖然有些血腥,但實在並不稀奇。一個獵戶,或許還是個屠夫,常年需要打獵、屠宰、剝皮和晾曬,故而選擇在人煙稀少的密林中居住。

    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地面上,數塊碎肉七零八落掉了一地,參差不齊的裂口留有人類的齒印,顯然是被人啃咬之後再吐了出來。再仔細觀察,這些碎肉的表面上還帶著一層粘液。

    陳鉻:「粘液?太學術了,我看著像是口水。」

    李星闌:「就是口水,應該是已經被人吞下,之後又被嘔吐出來的。」

    陳鉻的表情像是吞了個蒼蠅,苦著臉:「哥,你還是直接說結論吧,別分析得這麼仔細。」

    李星闌道了聲「抱歉」,繼續說:「獵戶被喪屍感染,回到家後很久才發作。一開始,他只是覺得很餓,有嗜血的*,所以在給狐狸剝皮的時候,活生生將那隻狐狸咬死。然而他發現,動物的肉吃下去根本不管用,因為病毒正在奪取他大腦的控制權,為了更多地感染人類,它們排斥除人肉意外的所有肉類。獵戶所以轉身回到屋子裡,吃自己家人。」

    陳鉻萬分驚異:「什……麼?」

    李星闌說著,閉上雙眼,千萬點藍色微光自他靈台飛出,游離於空氣之中,籠罩了整個小屋:「一共有四個人,其中兩個已經徹底感染,轉化為喪屍。剩下兩個也被咬了,不……還有個孩子?小心!」

    陳鉻哪能冷靜地聽他分析這一長串?

    早在李星闌講到「家人」的時候,便從民兵手中抽出一把厚背砍刀,踹開大門,沖入屋內。

    鋪天蓋地的血腥氣!

    強烈的腥臭味鑽入陳鉻敏感的鼻腔,甚至有那麼一剎那的靈魂出竅。

    地面上,數截斷肢橫七豎八,已被啃得露出白骨。骨髓混合著膿血,遍布在牆壁與屋頂,溫熱腥臭的腐肉,已然成為蚊蠅產卵的巢穴。

    那畫面實在令人作嘔,陳鉻連連向外喊著「不要進來。」

    他將厚背大刀扛在肩頭,抬腳緩行,小心翼翼避開地上的血跡與腐屍。

    環顧四周,這屋子既小又破,但數道低矮的土牆將空間隔開,一個屋子被分成數個區域。

    陳鉻將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雙耳,盡力仔細聆聽,然而那孩子卻已經沒了氣息。

    他循著喪屍喉嚨里發出的「咯咯」怪聲,一步步走到廚房。

    廚房地上,兩個已經徹底感染的喪屍正合力撕扯著一名成年男子——他的渾身上下只余頭部、軀幹以及一截右手,斷裂的肢體汩汩冒血,想來進門處的殘肢就是他的了。

    這人雖已必死無疑,卻拼死用身體堵住爐灶,任憑那兩隻喪屍在他的腹部肆意啃咬,腸穿肚爛,紫紅色的大腸與穢物流了一地。

    陳鉻氣極,大吼一聲:「滾開!」

    他一見到尚有活人,二話不說,對著那兩隻喪屍的腦袋就是一刀。

    陳鉻手起刀落,喪屍瞬間腦漿炸裂,惡臭的膿血濺起三尺,如煙花般炸裂開來,灑滿屋頂。

    他迅速地趕到尚未完全喪失理智的男子身邊,然而這人已是神仙難救。

    要殺了他嗎?

    陳鉻遲疑了,他對著活人實在難以下手。

    等他徹底轉化為喪屍?那得多痛苦!

    李星闌的聲音隔在窗外:「陳鉻,情況如何?」

    陳鉻一陣心慌,不想讓李星闌見到這恐怖的場景,極力阻止他進來:「馬上就好!你別進來。」

    說話間,陳鉻將那男人從灶台的門洞中拉扯出來,放在一旁,雙手沾滿膿血。

    他在灶台上胡亂找了塊抹布擦手,卻驚異地發現爐灶中空間很大,竟還藏了一名女子和一個十歲不到的小女孩。

    母女兩人害怕極了,陳鉻吞了口口水,不知所措。

    陳鉻盡力放柔聲音,略顯僵硬地說:「沒事了,你們出來吧。」

    那兩人渾身是血,哭得涕淚橫流,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被感染。

    幸虧陳鉻長得面善,勸慰一陣,總算是將二人弄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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