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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5:06:53 作者: 曬豆醬
    「是啊,現在剪剪吧。」屈南看了下手機時間,「我先把你的頭髮解決,再去吃飯。現在食堂的人一定很多。」

    「那……走吧。」陳雙跟著屈南離開教室,自己這個髮型不修理也說不過去了。他們離開教學樓,順著馬路一直走,走到一棟樓前,停住了。

    「去你宿舍?」陳雙看向宿舍大門。

    「是啊,你放心,我們宿舍中午沒有人,我帶你回去速戰速決。」屈南用尾指撥了下陳雙的頭髮,「如果你不想讓文寧知道你跟我回宿舍,那咱們換地方。」

    「為什麼不想?我憑什麼不能跟你回宿舍?」陳雙打消了撤退的念頭,「走吧,我聽說男生宿舍樓里還有零食販賣機呢。」

    屈南帶著他往大門走,回頭問:「你聽誰說的?」

    糟了,這可是屈南在直播間說的。陳雙嘴巴張開,換了一個答案:「聽昌哥說的,他還說你宿舍是大鳥轉轉轉酒吧……什麼意思啊?」

    「嗯……我也不知道。」屈南帶陳雙進門,往樓梯走,「我不怎麼上網,對網絡用語不熟,大概就是……有人在宿舍里偷偷喝酒吧。」

    是嗎?陳雙也不確定。大三男生宿舍樓和大一新生樓不太一樣,這時不少人回宿舍了,樓道里吵吵鬧鬧。但是不得不說,這裡充斥著體育生的氣味,一進來就能聞到。

    汗水味。

    跟著屈南往上走,陳雙四處打量,樓很新,裝修得也很好,十分乾淨,就是太吵了,運動員沒有幾個是安靜的。終於,他發現了樓道遠端的零食販賣機,這時屈南打開一扇門,站在門口看他。

    「到了。」屈南說。

    陳雙看了一眼門牌號,301。大一是四人間,大三是六人間,也有單獨浴室,和屈南直播里形容得差不多,窗戶非常大。要不是今天陰天,光線一定充足。

    「坐我的椅子吧。」屈南沒將門反鎖,拉過來一張滑輪椅,「我現在可以開始了麼?」

    「嗯。」陳雙環顧四周,首先看到的是白洋的床,因為屈南翻上去過。再看旁邊,和直播畫面一模一樣,雖然沒有太整潔,但好在不亂不髒。

    「學生會主席在宿舍里,我們屋是最乾淨的。」屈南放下書包,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小噴壺,再拿去薄剪刀,「我只幫你修剪劉海兒,其他的地方不動,可以麼?」

    「嗯……但是千萬別太短,別……別露出來。」陳雙已經坐好,看著tony屈做準備工作,「你真的會剪?千萬別給我剪丑了。」

    屈南沒說話,只是笑著拿小噴壺往陳雙的劉海兒上噴了一下,隨後用木梳一捋,拿起了剪刀。

    陳雙嚇得閉上了眼睛。

    隨著第一聲咔嚓落剪,他感覺到有東西輕飄飄地落下來了,馬上鼻尖就痒痒起來。那是自己的頭髮,被屈南剪掉了。

    剪的是頭髮,也是他的安全感,保護罩。

    緊接著第二聲咔嚓,在陳雙聽來無比刺耳,他好害怕這個聲音,因為這個聲音宣告他掩飾的終結,像被剝光,即將展示全部。

    「等一下!」他立刻睜開眼,屈南手裡的剪刀停在半空中,於是陳雙緩緩眨眼,忍住鼻樑骨上的刺癢,「別剪太短。」

    屈南神色淡淡的,笑容卻從眼神一絲一縷泄露出來。「你得相信我,相信我對你做的決定是正確的,相信我能掌握這個度。」

    「那也別太短啊。」陳雙又閉上了眼,聽天由命。

    接下來,咔嚓咔嚓的聲音就沒再斷過。陳雙不知道自己的劉海兒被剪到了哪裡,只能通過毛扎扎的斷髮衡量。應該剪了不少,因為原先留得非常厚,像個鍋蓋。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聲音時不時停頓,然後再繼續。陳雙一直沒敢睜眼,怕碎發掉進眼睛裡,也怕看到屈南的眼神。怕他流露出一絲苦惱,怕他拿自己的頭髮和臉束手無策。

    「別動,馬上就好了。」屈南察覺到什麼,手指碰了碰陳雙不斷抖動的睫毛。劉海兒太長,太厚,很不好打理,除了剪短還要打薄,最後剪出層次。一把剪刀成了修剪大師,他時不時退半步,再邁近,說好了不動別的地方,還是順便把鬢角、耳後都收拾了一下。

    一張帥氣的臉浮現,優越的骨相,漂亮的眉形。

    等劉海兒雛形修剪好,屈南用右手擋住陳雙的眼睛,左手拿起噴壺再噴些水。原本是朝前梳,現在他把劉海兒全部梳向後。

    手拿下來,終於,他看清楚了陳雙完整的臉。

    常年不露的額頭膚色比下巴要白,眉骨和鼻樑骨形成凹形的眼窩。眼角分布在山根兩側略尖,可整張臉的野性又被下垂的眼尾給中和了。

    小狗眼。

    「你笑什麼?」陳雙還閉著眼,聽見屈南笑了。

    「我沒笑啊。」屈南將劉海兒往兩邊分,「其實……你真的很適合做模特。」

    「我不。」陳雙往後躲,不知道屈南要做什麼,忽然,後腦勺被人往前一按,自己往後躲避的腦袋又被按回原位,無法動彈。

    「馬上就好,相信我。」屈南手上忙著,等了幾秒又問,「有沒有想過做手術?」

    陳雙嗯一聲:「諮詢過,但是手術效果不一定完美,還有可能留疤,還要反反覆覆清洗,還特別疼。我怕疼,但最怕失望,能忍受它一直在,但如果給了我希望,最後掀開血痂時它還沒掉色,我真受不了。小時候……它沒這麼大,髮根里還有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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