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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記得他被王爺派到小姐身邊的那一天，我和秋霜姐一起在院子裡迎他，秋霜姐站在右側，而他進門時恰巧望向了右面。

    他不知道，那天他看向秋霜姐的時候，我也在看著他。

    得知默大哥與秋霜姐兩情相悅的時候，我心裡又苦澀又歡喜，苦澀是為自己心中的感情再也無法見光了，歡喜是因我喜歡的兩個人能夠幸福，這也是一件美好的事。

    可我沒想到，秋霜姐會出事。

    失去秋霜姐，我與默大哥同樣難過。

    我沒想過要代替秋霜姐，走到默大哥的心裡去，我只是想盡我所能的多照顧他一點，能見到他不再那麼悲傷難過便足以。

    我以為餘生皆會是這樣，沒想到已經二十來歲的我，竟然還會有人求娶，這個人還是炙手可熱的新科狀元！

    猶豫了許久，我向小姐求了一日的假，出宮去見了新科狀元邱六郎。

    見面時，我們都驚訝了一瞬，畢竟許久未見，我們都已經沒辦法將腦海里那個人與面前的人重疊在一起了。

    可能不再需要跟著邱嬸子在街上擺攤兒，邱六郎皮膚白淨了很多，面容也更加成熟，高官我見了許多，但如邱六郎這般清爽乾淨的真沒幾個。

    我突然想起當年他一邊看書，一邊為我盛豆腐花時的樣子，他看書看得太專注了，總是給我多盛很多，好幾次都險些溢出來了。

    想到這些，我忍不住笑了起來，他見我笑，緊繃著的眉眼也緩緩舒展開來。

    這天我們聊了很久，但一天的時間終歸有盡頭。

    我走的時候他似乎有話想對我說，可最終只有禮貌而又貼心的兩個字——保重。

    我感謝他的這兩個字，這種心照不宣給了我體面，讓我不必面對拒絕他之後的那些閒言碎語。

    他真的很好，值得更好的人。

    回到宮裡，我繼續著我的生活，小姐也沒有問我為何不嫁，我知道她不是不關心我，而是太了解我了。

    我什麼都不缺，只想順從自己的內心而活。

    守在小姐身邊的日子平淡又溫馨，在與北周那場大戰結束後的第二年，小姐生下了一對兒龍鳳胎，我的生活被這兩個小傢伙填得滿滿當當。

    可人這一生中總要經歷難過的事情，小皇子和小公主五歲的時候，太后她老人家殯天了。

    阿秀姑姑說，其實太后早已經油盡燈枯了，能撐到現在，是捨不得小皇子跟小公主。

    但今年過完年後，太后就開始將小姐配給她的藥偷偷倒掉，因為她害怕自己活的太久，這樣小皇子和小公主開始懂事，對她的記憶會更深，那時她再離開，兩個孩子會懂得難過。

    她怎麼捨得讓孩子們難過。

    你看，真心愛著你的人，連以什麼方式離開都會仔細盤算，只擔心離開會讓深愛的人難過。

    太后過世後，小姐想把阿秀姑姑送出宮，讓她好好享受自己的後半生，但阿秀姑姑沒有離開，她這一輩子都在皇宮裡渡過，宮外的世界太大了，自由對她來說像是無舵的船，她可能隨時會淹沒在海浪中。

    小姐很尊重阿秀姑姑，於是將她留在了穆稜公主身邊，如果她願意，等穆稜公主嫁人時，她可以跟著穆稜去公主府。

    又過了幾年，淵太子登基為帝，小姐成為了大奉皇后。

    前幾年那些大臣們還致力於往後宮送美人，但經過這些年後，他們都看明白了，與其用這種方式爭寵，鞏固地位，還不如多花心思在政績上來得實在。

    這些年，許多人的身份都在慢慢改變，團哥兒小少爺終於達成了自己的願望，在他十七歲這年連中三元，成為了大奉開朝以來最年輕的狀元郎。

    揭榜的這一天，京都所有有女兒的人家都摩拳擦掌地想將新科狀元搶回家做女婿，可惜他們並未能得手，因為穆稜公主騎著御賜的汗血寶馬，揮著鞭子，將遊街的狀元搶到了她的馬上。

    團哥兒和穆稜公主成親這一年，我三十歲了，已經沒有人再過問我的親事。

    前些日子阿多和卓犽殿下回京看望小姐，還領著兩個娃娃。

    程甄小姐和小離侯爺也來了，他們生得更多，五年抱了三個，三個女娃娃活潑的要命，簡直要把皇宮房頂捅個窟窿出來。

    花二統領娶了鄭芝兒小姐，我總覺得他們站在一起很有意思，花二統領像是帶了個孩子。

    大家都是成雙成對的，即便過了這麼多年，他們的感情還是像從前一樣，甜蜜又純粹。

    晚宴上，阿多一個勁兒地給默大哥灌酒，跟他說該放下的應該放下了，是時候回頭看看。

    我看見默大哥端著酒杯的手在半空停頓了好一會兒，可他還是沒有回頭，他說他什麼都不缺，唯想遵從自己內心活著。

    不知道為什麼，默大哥沒有回頭，竟讓我默默鬆了口氣。

    大家都以為默大哥這棵鐵樹不會再開花了，沒想到宮裡來了一個叫阿霜的姑娘，說起來她與秋霜姐姐並不相像，可默大哥那顆被冰封的心還是被這個姑娘漸漸融化了。

    我這個時候才明白，那年並不是因為秋霜姐站在右側，所以默大哥才會第一眼看見她，而是不管秋霜姐站在哪裡，默大哥都會先看向她。

    感情這件事，只認人，不認時間、不論對錯。

    有人照顧他，我也終於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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