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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0:37:19 作者: 留一尾魚
他迎著秦嶸的視線,道:「你和我一起下樓,我帶你看看別墅。」
秦嶸「嗯」了一下,起身。
沿港區的別墅現在大多已經荒廢,但在當年剛開盤的時候十分搶手,地段好、位置佳,當渝州還沒有出生的時候,他的父母就已經預定好了這裡的房子。
渝州的家庭條件不算在沿港頂尖,不過也很有錢。他媽,渝州已經忘記叫什麼名字了,和他爸的開始並不怎麼美好,一個處心積慮借腹上位的故事。
總之結局對於他媽來說挺好的,挺著肚子嫁入有錢人家,後半輩子衣食無憂吃穿不愁。
渝州出生的時候是一個雨天,他媽突然就發動了,冒著雨送進醫院,可惜生產並不順利,順產轉剖腹產,最後浪費了很長時間才生下來。
他生下來就和普通的小孩不一樣,皮膚雪白,一點都不皺巴,不笑,也不哭。
他媽很恐懼,感覺自己生下來的不是一個正常的小孩。彼時,渝州的父親對這個小孩還是有點愛的,只是說等長大了再看看,他甚至還拍了拍渝州的小被子,說有他當年的風範,很威風,很有大將之氣。
一家三口回到了沿港區的別墅。
渝州慢慢地長大,他已經四歲了。
這四年裡,對渝州他媽來說就是一場噩夢。她本來對小孩就沒有多少愛,懷孩子也是為了逼婚,本想著生下個兒子自己的地位就穩了,誰能想到渝州到了四歲,不會對大人做任何互動。
她一開始讓渝州喊「媽媽」,喊「爸爸」,渝州只是望著她,一言不發。
她生氣地大吼大鬧,說渝州就是一個怪物,怎麼會有小孩四歲了像一個木頭一樣,別人家的小孩聰明伶俐,渝州卻什麼都不是。
她開始受不了,想和渝州的爸爸再生一個。渝州的父親也對這個小孩不抱什麼期望,他們認為渝州是有病的,甚至之前的什麼「威風」「大將風範」全沒了,變成了「我早知道這孩子是個怪胎。」甚至連醫院都沒去,就草率地下了這個定論。
在別墅里留了個保姆,他們迅速搬離了這裡,去往其他的地方。
第二年,渝州的媽媽生下一個健康的寶寶,他們徹底遺忘這個地方,除了每個月定期給保姆打錢之外再也沒問過渝州的情況。
他推開走廊最裡間的房間,秦嶸住的那間。渝州回憶了一下:「這是我七歲之前住的地方,窗戶上擺著一個很大的花盆,裡面種的是多肉。每次陽光照進來,我怕多肉死了,都會把它抱回床上。」
渝州抱著花盆很不容易,但是每天太陽一出來他就會立刻把多肉放回陰涼處。
他很害怕多肉死亡,總覺得多肉的葉子被太陽照到就會枯萎。
秦嶸想到床上當初缺了一個角的恐龍玩偶,綠色的,大大的眼睛,估計也是小時候渝州的玩伴。
第二個房間是保姆住的地方。
第三個和第四個是渝州父母的房間,一個很大的主臥,還有一個衣帽間。
不過兩人在別墅里根本沒有住多長時間。渝州的爸爸全國各地忙著生意,他媽每天忙著享受生活。
渝州頓了一下:「五歲之後,我父母離開,然後家裡來了新的保姆,過了兩年,我就去閣樓上住了。」
他當時還沒有什麼善惡觀念,只覺得家裡新來的保姆看他的眼神讓他很不舒服。等他大了一點,渝州就去了閣樓。
他沒上過學,父母不關心這些,他們全部的精力放在另一個小孩身上。保姆只照顧他的生活,更加不會幹涉渝州的學習。
保姆對他不算好,也不算不好。渝州在閣樓上長到了十三歲。常年不見天日,皮膚十分蒼白。
秦嶸現在見到的小舟已經遠比那時候活潑了,當時的小舟沉默、話少,他在閣樓上自己看書,有一個手機,從沒用過。沒有人給他打電話,他也沒有打電話的人。
他開始慢慢理解為什麼之前母親懼怕他,理解自己大概真的是一個怪胎。一個從出生起就沒有喊過爸爸媽媽的人,父母無法在其身上得到相對應的情感回饋,自然也不會多費心神。
他一點一點和秦嶸講著,不過語氣很平淡,像講述另一個人的故事。
對他來說也確實是這樣,這些都是很久以前發生的事情了。
小舟和渝州,他們兩個都不在意這些往事,講出來,只是想讓秦嶸知道,讓秦嶸了解自己的過去。
他攥住了秦嶸的手,帶著他往樓上去。
閣樓上開了扇窗,從那裡可以直直地看見別墅的院子,荒廢的草地顏色泛黃,渝州的手指著外面:「這裡曾經被火燒過。」
秦嶸開口:「孟坤、付爾岱、李心和趙珍珍他們?」
「對。」渝州說,「不過直到他們死亡,都沒有想起這件事。」
渝州也沒有想要在他們面前提起的欲.望。
十幾年前,四個人來到這裡的別墅區。主要是孟坤和李心的提議,付爾岱和趙珍珍就跟著一起過來了。
付爾岱當時已經染上了吸菸的惡習,手裡時常拿著根煙,似乎覺得這樣很神氣,洋洋得意,時不時吐個煙圈出來。
渝州在閣樓上看著,幾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偷偷逃過了安保來到這裡。草地長時間無人打理已經枯死,變成荒草。他冷漠地看了兩眼,隨即拉上了窗簾不再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