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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4:03:20 作者: 甜鳶
    「剛剛奴想了半刻,奴覺得,還是篤定的。」

    「篤定什麼?」

    歲春低著頭,聲音在湖面吹來的風中,少了些悶:「篤定小姐信任奴。」

    本來情緒還算淡的簡珊,聽到這話,不禁笑出了聲。

    「歲春,我信任你,你就是這番做的,偷偷去告訴先生?讓我猜猜,你究竟知道了多少,又告訴了先生多少...」

    柔和溫婉的聲音,卻字字帶刺,恍如長針要扎入人的心,留下刻骨的毒。

    歲春沉默低下了頭,最後輕聲說道。

    「全說了。」

    歲春說的如此直白,饒是簡珊,也睜開了眸子,輕笑著看過去。低下身子,抬起了歲春的臉。

    之間白淨的臉上,有著幾道血痕,是剛剛她抬起歲春的臉,不注意時沾上去時。她皺著眉頭看向著不和諧之處,輕輕拿出了自己的帕子。

    歲春被抬起臉,原以為小姐會做什麼。

    小姐卻只是拿出她的手帕,輕輕的為她擦拭著臉。

    從未有過的溫柔,也從未有過的...詭異。

    簡珊擦的極為認真,像是在擦拭最珍貴的一套珍寶般,最後輕扔開髒帕子。

    隨意的說道,「去椿城,或者留在憫城,歲春你自己選。」

    歲春咬牙,第一次明著反駁了她的小姐:「我不要。」

    「哪裡容不得你要不要。」此時簡珊眼神已經冷透了,就像剛剛的溫柔不過是曇花一現。

    「小姐,不要扔下歲春,歲春不怕。」她跪著身子向前,抓住面前意欲要走的小姐,懇求道。

    簡珊輕飄過去一個眼神,「歲春,我三日後便是要走,你儘快想。」

    歲春沉默的放開手中的衣袖,抬眼望向那眉眼之間滿是冷淡的小姐。

    直直看著小姐的背影,沒有一絲停頓的,消失在拐角之處。

    湖面的風忽的吹來,那隻銀釵也被吹進了歲春的實現。她沉默的拿起銀釵,又拾起一旁的帕子,想要擦拭去銀釵上的血。

    擦拭之後卻發現...銀釵染血的那一塊。

    黑了。

    *

    簡珊漠然的回到自己的院子,待到關上門,一口血直接吐了出來。

    她因為疼痛癱坐在地,半天不能爬起來。

    待到緩過來一些時,她默默睜開眼。

    「又是毀了一件衣裳。」

    身體比她想的要壞,她要快些回去了。無論如何,那些人,必須...被埋葬在茫茫的雪色之中。

    哪怕此時正是盛夏,烏蒙山頂也該有著一層薄薄的雪。

    那兒,才照不進人間的陽光。

    她細細思索著,也就沒有聽見,外面的叩門聲。

    第93章 烏蒙之巔 到底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

    半天不見人開門, 池翊再不猶豫,直接推開了房門。

    一進門,便是看見滿地的血和倒在血泊之中的小姑娘, 她柔弱的臉上滿是蒼白,衣裳之上也到處染了紅。雙手捂著自己的胸口,整個人看上去痛苦至極。

    來不及有別的情緒, 他上前一把抱住小姑娘,在感受到小姑娘氣息的那一刻, 心中那無法形容的痛才稍稍停了下來。可是緩長的心疼和恐懼在這一刻襲來, 他顫著身子將小姑娘抱起。

    雖然之前歲春說了那個消息, 但是...他沒想到, 會如此的嚴重。按理說即使小姑娘最後一味藥還未服下, 也不該現在就身體就敗壞至此。這已經不知道是這個月第幾次了,吐血昏迷, 這不正常。

    到底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

    猛地抬眼, 他望見歲春站在門外,皺著眉頭看著地上的血。

    沉默的, 好像雨中的孤燕。

    他未出聲, 收回了所有的心思,開始給小姑娘診脈。

    少年人都曾傲氣, 即使他並不是自傲的人,但是這世間, 醫術便是以藥谷為尊,藥谷...以他為尊。

    他難以抑制的去想心中那個最壞的結果,如若,如若他都不能夠醫治小姑娘, 這世間...

    不,一定有哪裡不對,之前的脈象就是可以醫治,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萋萋花不能,萋萋花...如若萋萋花不能,那最後一味調和的藥到底是什麼。

    心中這般想著,向來沉穩的他手竟然開始亂了起來。

    深吸一口氣,他知道他現在狀態不對,轉眼望向門外的歲春。

    *

    歲春收拾好一切,看向一旁的先生,見他也看了過來,眸子瞬間下垂。

    「歲春,阿珊還瞞了我什麼?」池翊的聲音平靜了下來。

    歲春抬眼,在看見先生顫抖的眼之後,最後一絲猶豫也化去。

    由她來坦白一切...

    「先生,小姐為了出谷,服下了一種藥...」

    *

    歲春輕掩上門,最後一刻她只看見了先生背對著她的背影。

    他低垂著頭,望著床上,向來溫和守禮的人,這一次手上全是青筋。

    指骨泛白,眸中泛冷。

    當然,不是對小姐的。

    她只是附帶著,將她知道的全部的事情都告訴了先生。

    她還告訴先生,那不是全部。因為她知道小姐最為巨變的那兩年,她並沒有參與其中。但是從那之後,小姐的性子便是變了。

    定然發生了些,比她所知道的一切悲痛都還要扭曲千倍的事情。

    可這些,應該由小姐決定,是否與先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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