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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4:03:21 作者: 醉蟹鉗
蕊娘一愣,連忙跟上他的腳步。
就是這個時候,幾乎同時,葉熾乾脆利落的將假山拔了出來——陸宴舟正從二樓出來——玄度恰好離開一戶住著「活人」的三口之家。
就見寶春樓的方向,以舉著一塊巨大假山的葉熾為核心,濃霧悉數被吸納進去,周圍的熱鬧消失殆盡,寶春樓一片破敗。
而四個人一起被傳送到了寶春樓里,陸宴舟和蕊娘待過的那個房間。
或者說,自始至終,他們都沒離開過這個房間。
為什麼是四個人呢?因為之前在芨雲城遇到的那名獨臂女修,竟然跟著他們一起來了清水鎮。
三人對視一眼,和那女修拉開距離,陸宴舟冷笑一聲:「你是塊狗皮膏藥吧?」
女修仍舊高冷不屑:「小小築基散修也敢在本真人面前狂肆,我來依舊是為了小和尚,與你們兩個不相干,識相的就趕緊滾開!」
葉熾這會兒倒是沒生氣,只是有些摸不准,莫非這鎮子必須要有個和尚才能通關?
不應該啊。
也沒見玄度幹嘛呀。
玄度壓根不想理會那斷臂女修,但那女修始終亦步亦趨的跟著玄度,玄度呢,習慣性的跟著葉熾,葉熾:「煩死了!」
陸宴舟倒吸一口冷氣,葉師妹上次說「煩死了」之後,把後山試煉場的一頭五階妖獸給攔腰斬了,那妖獸的血全流他身上了,所以一聽到葉熾說「煩死了」,他渾身都有些緊繃。
一般葉師妹這麼說的時候,就是起了殺心啊。
所以,要不就把這個礙眼的女修殺了吧?
他也快被煩死了。
玄度走在最前面:「你們來看這裡。」
葉熾兩人連忙跟上,那女修也不落後,甚至還想把葉熾擠開。
房間還算寬敞,四處的門窗都是封死的。
寢具和沐盆之間用一架四折的山水屏風隔著,沐盆一側還有一個雙開門的衣櫃,而靠近床榻的那一側牆壁上掛著三幅畫。玄度道:「少了一幅。」
掛畫都是有講究的,牆上三幅畫中間空出來的位置恰好夠放上一副同樣大小的畫。
玄度又道:「春雨、送別、閨思……雖然不是仕女圖,但這筆觸……」
陸宴舟憑藉身高優勢把那女修擠開:「筆觸怎麼了?」
玄度摸了摸錦囊袋,從裡面取出來一幅畫,示意眾人:「你們看。」
「哎?這不是你剛買的那副畫麼?」
「正是。」
葉熾看了看牆上的三幅,又看了看玄度手裡的這一副:「還真是,連掛軸處的紋路都一樣,筆觸什麼的我看不出來,但看新舊程度是一樣的。」
陸宴舟:「若是將畫掛上去會如何?」
話音剛落,無窗無門的房間竟然一陣陰風颳過。
燭台上的火苗都熄了。
陸宴舟一把拉住葉熾的袖子:「師妹,咱倆可不能分開了。」太恐怖了!
玄度取出一顆月光石,上前將畫掛了上去。
斷臂女修:「也沒有什麼變化呀,自以為是的小子們!」
誰知,她剛說完,那幅仕女圖上原本側著臉的女人忽然轉過頭來,還對著他們勾唇一笑。
四人同時一陣毛骨悚然。
然而還沒緩過神來,周圍景致又是一變。
他們恍若進了畫中。
煙柳畫橋,細雨朦朧中,春枝初綻。
黛瓦白牆之間,行人撐傘來往,小鎮一派美好熙寧。
這是清水鎮原本的樣子。
一男一女兩個小童,女童撐著一把精緻的油紙傘,男童則直接奔跑在雨里:「蕊蕊,快來,王婆婆家的包子出爐了。」
兩人踩著路上的積水,帶起一陣泥點子,不但不覺得髒了衣裳有什麼不妥,反而覺得踩水坑很有意思。
這是屬於孩子們的快樂。
兩人一人拿出一文銅錢,接過王婆婆遞過來的油紙包,裡面是三個熱騰騰的大包子。
也不走多遠,直接找了個能擋雨的屋檐,坐在台階上就吃起了包子。
街上人來人往,他們一邊吃著包子一邊看著細雨微塵,仿佛時間最美好的事情也不過如此了。
畫面一轉,女孩漸漸長大,出落的亭亭玉立,男孩也是丰神俊朗,只是家裡因為要供他讀書,日子過得愈發捉襟見肘,偏偏他再度落榜。
而女孩年紀早就過了嫁娶的年紀了。
為了跟男孩在一起,她做出了最大的抗爭,卻終究拗不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被父母許給了鎮上的胡員外家。
出嫁的那一天,細雨如訴,兩人卻再也沒了幼時一起看雨的快樂,雨聲仿佛是他們的哭泣。
女孩嫁做人婦,男孩進京趕考。
再次相見,已經是十六年後。
女人早已經到了中年,在丈夫揮霍光家底之後,她被賣到了寶春樓。而男人做了十幾年的官,以身體為由,提前告老還鄉。
物是人非,此去經年。
兩人的身份已然轉變。
但男人不顧家裡人反對,硬是將蕊娘納回了劉家。
賣豆腐的劉老娘氣急敗壞,揚言就是納妾也不納個風塵女子。結果不知怎的,竟忽然暴斃。
沒了阻礙,致仕的劉康輝和蕊娘過上了神仙眷侶一般的生活。
看著畫面的陸宴舟道:「就這?然後呢,這完全不足以化作厲鬼,還把整個鎮子都變成了她的後花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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