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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2:57:47 作者: 沢魚
舞娘們胡旋而落,幾個輕盈轉身,折腰臥地,恍若摘蓮拋水上。
復舒展四肢大躍步竟又飛到了半空,若飛花嬉風燭上香塵。
包括皇帝在內,觀眾們一時間都驚得忘了出聲,似是怕極聲音大了便會吵走這些仙子。
而幕布上的背景畫,也隨著詩詞歌舞變幻著畫幅場景,從天入地,從春至秋,天上人間盡在眼前。
往年歡聲笑語熱鬧至極的聖壽節,今日一開場,就變得只聞樂音不見人言,被音樂和詩句念誦襯著,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後台戲班子都覺得奇怪,怎麼連個喝彩聲都無?是惹了皇帝不悅?可持續不斷的奏樂又不像是被拖下去問斬的樣子。
皇帝本人也覺得奇怪,畢竟除了離舞台最近的侍衛,夜色中很難瞧見舞者身上吊著的鋼絲細線。
瞧見飛天舞真相的侍衛,更是對戲班子另眼相看,因為舞娘之所以能從天而降,都是合歡修士實打實扔上去,又借用滾輪提放的,便是舞娘再輕,想要將人懸的如此穩,那都得有把子好力氣才行。
當然,力道之王還得是郝嫻。
她一人扛著好幾盞不同顏色的大燈籠,滿場跑著給演員追光,一會兒舉高一會兒放低,正常人舞動數個來回胳膊就得酸脹難忍,她硬是折騰了一刻鐘。
漸漸,畫中背景從宮羽樓閣轉變為山河百姓,所表達的主題也從繁華奢靡變為民間疾苦,讚頌神仙山川的贊音,不知何時變成了鏗鏘有力的衛國憂民之思。
誦詩的白依弦見郝嫻累的都快融入了這苦難背景里,更覺得口中之語更有說服力。
「位卑未敢忘憂國,寸寸山河寸寸金。」
「但得眾生皆得飽,不辭羸病臣殘陽。」
「但願蒼生俱飽暖,不辭辛苦出山林。」
最後一個林字收尾,舞台上燈光驟滅,紅綢垂下,將台上的畫與人皆罩在其中,只余白依弦一人自側方走出,向台上皇帝深深行了一禮。
「助陛下千秋萬代!願世間萬年昌榮!」
皇帝愣了片刻,方才鼓掌讚嘆,只此時的他,已不想再多談舞蹈如何,竟站起身來,遙遙將杯盞舉起沖向白依弦。
「先生贈此歌給朕,可是有話想對朕說,可有所求?」
白依竹深吸一口氣,用盡全部勇氣,舉頭與皇帝對視。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
求官!
無論他說的如何漂亮,在座所有人都聽懂了他的意思,這戲班歌舞先贊山河,又訴民苦,不過為了給老闆自己求一官做!
皇帝沉默未言,而位於其旁側的貴妃,卻是眼波一轉。
「陛下,恰巧,今兒臣妾弟弟尋到位真仙,本想著晚些再請出來給陛下獻禮,可現下戲班子道盡民間疾苦,百姓不易,妾身便想著,不若將仙人請上來,詢問有何法子可解陛下之憂,救百姓之苦?」
作者有話說:
註:本章中詩句出自白居易《長恨歌》、宋.陸游《病起書懷》、黃遵憲《贈梁任父母同年》、宋.李綱《病牛》、明.于謙《詠煤炭》、杜甫《茅屋為秋風所破歌》
第一百二十七章
與郝嫻印象中的封建王朝一樣, 在幻境裡,世人尊佛道二教,也敬重神明, 卻無一人真正親眼見過真仙,更不知法術到底為何。
大鄴皇帝少年心性, 聽聞有仙人便是眼睛一瞪, 不說行與不行, 也不論真假, 先叫上來看看本事再說。
可憐郝嫻與白依竹等人折騰了半天, 還沒來得及與皇帝來一場漂亮對答, 就這麼莫名被晾在一邊。
白依竹多少在台上還有個位置, 郝嫻等人卻因是『不入流的戲班子戲子』,被侍衛們清場給趕下了台, 又不能與嬪妃大臣同列,若不是皇帝沒讓離開, 估計他們就得直接離了廣場回到後台大院。
好在一行人是修士,眼力都不差, 隔著人群, 也把那上台的仙人瞧了個清清楚楚。
「哎呦, 這不是仲綺菱的小跟班?」
台上只有王大力一人,並沒見到仲綺菱, 這讓郝嫻幾人不免開始多想。
妙辛兒抻著脖子往王大力走來的方向瞧, 除了兩個小宮女,沒看到旁人。
「難道仲綺菱也陷入了幻境,背後還另有他人?」
雲自明卻是往旁邊柱子上一靠, 一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瀟灑模樣。
「管他呢, 既然出來了, 總要露出馬腳,就算幻境裡真的有神仙,對咱們來說也未必是壞事,萬一是離開幻境的關鍵,咱們還省了事。」
白依竹是真進了角色,見台上白依弦徹底成了角落裡的擺設,當即便急了。
「管他出來多少個神仙,那白依弦的官還能不能當,倒是先給個答覆啊!」
趙寶幾人也跟著紛紛點頭。
「先不說他當官咱們能不能出得去,我的《趙氏種植百科》還沒實踐呢,這麼多天白忙活了!」
合歡人普遍適應性極強,在哪裡都能把日子過自在了,對於能不能出秘境,倒也沒多麼迫切難捱。
只是這段時間為了能讓白衣弦當官,大家研究了許久關於『治國安邦』的考卷,原想著今日白依弦可以驚艷皇帝,名垂千古,誰想臨門一腳,考試沒了。
郝嫻在眾人臉前伸手往下壓了壓,示意大家安靜。
「莫急莫急,咱們還有裴霽和昊空,實在不行就吹吹耳邊風,總歸今天也露了個臉,至於台上那小山賊,管他是小神棍還是真神仙,頂天做個國師,又不跟白依弦搶做官名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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