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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2:44:25 作者: 老天鵝啊
鮫人和本龜,都是水生生物。所以我對他們的弱點確實有些了解。
水底常有一植物,名喚離魂草,人吃可做藥,於我們這些水生的精怪來說卻是劇毒。
不論是作為香薰點燃,還是吞吃入腹,都會導致肺內水腫,一小時內窒息而亡。
於是,下午三點,我一路閃現回到洞府,從湖底取了離魂草。
三點三刻,再次回到醉暖閣。
一進門便見那小郎中正坐在樓下大堂,喝得爛醉如泥。
恰在此時,陳先生穿著一襲水墨青衫回來了,腰間掛一柄摺扇。
一般人明知道自己長得惹眼之後,可能會稍稍收斂點。比如肢體動作不會做得太開,或者刻意避開旁人視線之類。
但是這個人完全不會,他總是這麼昂首挺胸的,像是要毫無保留地將自己展示出來,讓所有人看個清楚。
這大概也是他身邊的一些人不喜歡他的原因吧,他的氣質過於張揚了。
張揚到什麼地步呢?張揚到他穿著這身進來,我立刻覺得他在罵我「凡夫俗子」。
別說我和思思了,就連碧蓮也抬頭看了好一會兒。
就這他竟然也忍得了。
倒是店家小哥頗不給我面子:「小毛賊別看了,快來換衣服。」
毛賊的衣服,我本來也沒指望太好看。
化妝小姐姐給我找了一身棕色短打,倒是很符合劇本里的設定——穿在我身上,看著就像偷來的。
然後小姐姐還給我在頭頂盤了個丸子,一邊盤一邊問我「劇本看懂了沒啊」、「有沒有搞清楚自己幹了什麼啊」、「跟你們一起來的那個帥哥多大了呀」、「啊那他有沒有女朋友啊」。
我當然很清楚自己幹了什麼。
由於我已經給花魁送了點心過去了,所以如果我想再送點什麼,就只能送茶水。
三點三刻回到醉暖閣後,我將離魂草剪碎,與茶葉一起煎了茶。
四點,茶煎好了。我再次送到花魁房間,花魁開門道了聲「多謝」,從我手上接過後便關了門。
之後我便一直在大堂聽候差遣,眼睜睜看著那小郎中從爛醉如泥到不省人事。
想來他一直行醫濟世,從來以斯文模樣示人,如今偷藏心上人簪子的事兒敗露,又怎堪鎮上人人恥笑呢?
我看他多少也算個痴情人,便想近身去給他渡些真氣,別真讓他醉死過去了。
然而就在我湊到他身邊,想觸碰他時,昨日那女俠卻不知從何處冒出來,一掌將我推開。
好在她並沒有認出我是昨日那「無頭鬼」,只以為我是個想接近郎中的風月女子,那一掌沒用什麼法力。
我立刻低著頭退開,而女俠則豪氣萬千地將喝醉的男人往自己肩頭一扛,返回了懸壺堂。
大堂眾人見狀紛紛嗤笑指點。
到了明日,怕是人人又要道那竊簪的郎中飲醉花酒,還是被一女兒家扛回的藥鋪。
本龜連連搖頭。
被女俠這麼一推,我的髮飾也凌亂了,被老鴇催促趕緊去後面整理整理。
我抓住這好機會,躲進丫鬟房中,三下五除二重新換回了我原本偷來的那身行頭,準備幾個閃現逃之夭夭。
卻不想剛剛換裝完畢,便聽街上鬧了起來,有人大喊:「死人了!懸壺堂死人了!」
此時正是五點。
我心裡「咯噔」一下,不會真是那小郎中喝酒醉死了吧?
我尋思趕緊去看看,如果還沒死透,我去渡點真氣興許有用。
眼見人群已將懸壺堂的大門團團圍住,我不方便在眾目睽睽下用術法閃現,只能緩慢向內擠去。
卻見那白衣劍客從二樓竹字間出來,直接打我頭頂一個輕功飛進了懸壺堂中。
花魁也動作飛快,先我一步奮力擠開人群進入了懸壺堂——嚯,看來這鮫人並沒有喝我給的毒茶,或是毒性尚未發作。
然後最後是我。
當我好不容易跨過懸壺堂的門檻時,便看見懸壺堂的大堂空地上正躺著一具焦黑的屍體,早已辨不得身份。
花魁背對大門而站,怔怔看著眼前的焦屍;郎中坐在椅上,不知是醉是醒;女俠在他身畔,一臉凝重地看著那具屍身;劍客立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看著花魁。
正如現實中,我眼前這副場景這般。
*
從我換好衣服回到房間的這一刻起,這場劇本殺遊戲便正式開始了。
這次的主持人小哥,扮演的是鎮上的無能捕頭:「天爺呀!咱們這太平的鎮子怎也會出這種事啊!昨日是無頭鬼混入,今日直接便死了人了!你們幾個既然第一時間趕來,必是與此事有干係!快速速招來!」
女俠思思抱臂道:「同我可沒什麼關係,我不過是送郎中回懸壺堂,一進門便見這焦屍在窗邊燃燒,已經動都不動了。好在我來得及時,撲滅了火,否則整個鋪子都能給燒沒了。」
「跟我也沒什麼關係,我今天一直在房中,這小丫鬟應該可以給我作證,」花魁碧蓮接道,「這丫鬟看著面生,應當是新來的,今天下午來給我送過點心和茶水,一次是兩點一刻,一次是四點——不過我也很好奇,為什麼你現在穿著這身衣服,不穿丫鬟服。」
劍客阿奇似乎也想起了什麼:「哦,對了,我也覺得今日下午來送茶水的丫鬟面熟呢——你應該是昨天偷東西的那個無頭鬼吧?你裝作丫鬟混進醉暖閣是要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