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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2:43:55 作者: 辭逆旅
他此刻已說不出別的好聽的話,他只將北周將要面臨的困局告知於他。
陸珩聲音中帶著一絲陰鷙:「你在指責本王為報私仇而忘記了家國大義?」
錢雲卻沒有否認,他直直說了一句:「是。」
「王爺想要為老王爺報仇並無過錯,王爺錯在一刀定下所有人的罪過,不分其中罪過的輕與重。王爺的錯,便錯在為報仇不惜賭上一國之運。為剷除仇敵,不惜與奸臣妄佞王合作,助紂為虐。爺要報仇沒有錯,可在遮天蔽地的權佞底下艱難過活的百姓何錯之有?」
他的聲音擲地有聲,目光決絕緊鎖在陸珩身上。
「當年老王爺夫婦之死,縱然這朝中沒幾個是真正清白的。可罪有輕重,亦有禍首,王爺不斬重罪之人,不殺禍首,反倒拿些罪不至死之人開刀,王爺莫不是想殺了大周所有與此事有關之人嗎?」
陸珩身邊的幾個副將不禁側目,看著眼前忘乎生死的青年,他神色之中沒有一絲害怕。
城牆頭上一時間無人發出一絲聲響,只有烈風卷著黃沙作響的聲音。
過了許久陸珩輕啟唇口:「靖遠侯府家便是禍首。先皇亦有失察之責。」
錢雲看著眼前忽然轉變了態度的陸珩,一時怔愣。
「你可知,傅邕之準備給你錢家安一個什麼罪名?」
錢雲如實搖了搖頭。
「宣正年間,前齊江夏郡王曾為樞密院設於周之掌事者,行竊取周國機密之舉,靖遠侯與鎮北王原有機會將其斬殺與洛京,卻為錢國公府錢子瓊私放。故,錢國公府早有通敵叛國之嫌。」
錢雲一怔,他當日護送謝洵與桓嫣離開洛京乃是宣正帝之密旨。如今想要再細究,只要當日在場的傅侃和陸珩一口咬死錢雲所傳為偽詔,那。
他不曾想到,傅佼動錢家,竟是從此處動手。
陸珩淡淡道:「你說得對,本王便是要報仇,也該找禍首討回來,而非揪著些小魚小蝦,想著日後在收拾傅家。」
原本能摁死錢家的「通敵叛國」的罪名,卻因陸珩送上的當日宣正帝給錢雲的密詔,與當日隨陸珩與錢雲對峙的鎮北軍作為認證。
錢家「通敵叛國」之罪名到底沒有定下來。但錢國公府雖逃過一劫,卻也元氣大傷。
傅佼被反擺了一道,偷雞不成蝕把米,大發雷霆。
「陸寒川,陸寒川!」他怒罵道,「他竟把我當猴耍!」
可傅佼此刻偏偏還無力動陸珩一絲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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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殿中,傅玉姿同謝諒相對而坐,謝洵在南楚遍尋不得的太子謝諒便藏身於北周的皇宮之中。
傅玉姿瞞著所有人將謝諒救下,她覺得她應該救下此人。哪怕他曾意圖派人刺殺她的父親。可她是前齊的太子,她是能攪擾南楚朝政之人,也是能給桓嫣不痛快的人。
「對於復國之事,公子可有何章程?」
謝諒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她的心思算不得深沉,算計的神色早已浮現在眼中。他當然知曉她將他救下的目的。
她想要他回到南齊,便是如今的南楚,與謝洵爭,與桓潮生爭。他原也是這麼想的,只是在被她救下後,便改變了注意。
他太清楚了,他爭不過謝洵、更爭不過桓潮生,他在城陽軍中無人,固城軍又是同朝中那些牆頭草般的大臣沒什麼區別。
謝諒能保命,所倚仗的是禎明帝留給他的死士,到如今也所剩無幾了。
「娘娘有意助吾復國,吾自是感激不盡。只是吾所倚仗者寥寥,不知娘娘可能說服傅大人,派出靖遠軍助吾。」
傅玉姿笑容一滯,她只想把謝諒活著送回南楚讓桓家頭疼,從未想過要出兵助他。況且傅佼可不知道謝諒在她宮中。
「太后娘娘意下如何?」
傅玉姿牽強地笑了笑,只是就在這時,有宮人前來稟告。
謝諒只見那宮人附在傅玉姿耳邊輕聲說了幾句,傅玉姿臉色大變。
他挑著眉,後背放鬆地依靠在椅背上,看著傅玉姿失手打翻了手上的茶盞。
謝諒不禁輕笑出聲。
傅玉姿驀然轉向他,看著他笑得痛快暢意的模樣,目光中的怒火積蓄著。
「是你!」
謝諒卻聳了聳肩:「太后娘娘在說什麼,吾可聽不明白。」
傅玉姿指著謝諒:「我父親和凌夫人在別莊遇刺身受重傷,恐藥石無醫。是你做的!」
聽著傅玉姿的話,謝諒不禁有些遺憾。
「可惜。」他笑看著眼前怒氣沖沖不可遏止的北周太后,「竟然沒有讓他們當場斃命。」
他動不了謝洵、動不了桓潮生,可他還有些能力動失勢的傅遠章。北周除了傅玉姿可無人將他放在眼中,他便是因著這樣的便利,方才能出其不意,一擊即中。
「你這些年被謝洵、桓潮生追殺,若非本宮,你早不知死在了哪處荒郊野外。你竟敢……」
「吾有何不敢?」謝諒眸色輕嘲,「傅玉姿,你莫不是這大周太后做久了,忘了傅家原來是哪國人,是誰的手下?」
「你傅家出自我大齊,傅遠章與我父從小一起長大,得我父器重方有最初的傅家軍。三十萬傅家軍本就是我大齊百姓,傅遠章本就是我父底下一條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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