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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2:43:55 作者: 辭逆旅
傅遠章重重地咳了幾聲,瞧上去倒是可憐極了的模樣。凌馥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 示意他稍安勿躁。
傅佼眼含笑意:「皇帝當日想要季德湘做他手中一把刀, 但季德湘在蜀地失手, 這把刀便成不了不分善惡的刀。」
傅遠章眉頭死皺, 他緊盯著這個兒子:「你要讓靖遠軍做皇帝手上的刀?」
傅佼笑著搖了搖頭:「鎮北軍是兒子手上的刀,兒子怎麼會將之送給皇帝?」
凌馥看著傅佼, 只是說道:「如今你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那便小心些,別把自己算計了進去。」
傅佼起身衝著凌馥拱手行了一禮:「母親能這般想,兒子便心安不少。」
傅遠章有些不可置信看著凌馥,他震怒地想要拍案而起,卻被凌馥淡淡的一個眼神掃了回去。
「那母親便好生照料父親,望父親能早早痊癒,屆時中秋佳節,我們一家也好團聚一堂。」
傅遠章只覺喉間一股血腥,他緊握著拳死死撐在案上。
傅佼收袖負手向外走去,他似是想到什麼站定在門外,也未轉身。
「父親母親怕是不知,昨日夜裡可不太平,齊國太子出動了洛京樞密院盡數的暗探,目的便是想要了當日叛齊降周的傅將軍夫婦的項上人頭。」
凌馥表面的氣定神閒險些沒能維持住,她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傅佼遠去的背影。這才是傅佼此次來別莊的目的。
傅遠章自口中噴出一口心頭血,凌馥見狀方才失了神,驚呼道:「將軍。」
傅遠章攥著凌馥的手,雙目充血看著她:「你我再無法活著回到故國。」
凌馥鎮定了這麼些年的心神亂了,比之當日殺傅禧、傅珋嫣未果時更加慌亂。
「將將二十年,拋家舍子,背負通敵叛國的罵名。二十年的努力啊!都毀在了幾個兒女手上。」
傅遠章低吼著,儘是不甘與苦恨。
凌馥如何不知?她從知曉桃娘是傅佼的人那一刻,便已經有了預感。只是這一認知再沒有比此刻更加清晰的時候了。
南齊的天下最終會交到太子手上,而太子已經不相信傅家了,太子已經容不下傅家了。
而原本他們的底氣,他們的靖遠軍,也已經不在他們手上。
傅遠章和凌馥敗得徹徹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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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仲夏末至中秋,周齊兩國似是忽然間靜了下來。期間倒也發生了幾件事。
譬如北周的晉安長公主下嫁禁軍統領季德湘,譬如錢國公府與靖遠侯府在洛京朝堂上爭鋒得愈發厲害。
又譬如南齊禎明帝的病癒發重了,江夏、廬江兩郡徹底斷了向建鄴上繳的稅賦。
對於突兀的橫在周齊兩國之間的桓家,不論是南齊還是北周,此時皆困於內憂而無餘力圍之攻之。
官道之上,林蔭之間,桓嫣同謝洵信馬由韁悠悠向著舒城而去,身後不願跟著荀副將與百來輕騎。
「鄧縣有聞人將軍住持大局,想來父親也是放心的。」
「阿爹素來相信聞人將軍,而聞人將軍亦是不可多得的將才。」
謝洵側眸看向桓嫣:「此次回到舒城後,你可還是在舒城大營中?」
桓嫣思索了片刻,悠揚隨性的聲音傳入謝洵耳中。
「舒城大營如今的主將是藺將軍,我若再去舒城大營,難免會對藺將軍形成掣肘。」
「那便去江夏。」
「好。」
桓嫣望著四周的景色,這條官道她走了三回。
第一回 是隨桓潮生至鄧縣,那時心中提著一口氣,便也沒有心思看這四周山林河流是什麼樣。
第二回 便是帶人前來接應謝洵,那時她疾馳而來,見到卻是謝洵為障月所傷的情狀,匆匆帶人回鄧縣,就更沒有心思看看周圍的樣子。
第三回 便是此次從鄧縣回舒城。鄧縣與鎮北軍之戰,十萬桓家軍傷亡少之又少,桓潮生又安然帶兵抵達江夏,桓嫣心中卸下了一塊大石頭。
二人悠閒自得行在這官道上,沒了從前的匆忙與殺機四伏,便像是遊玩一般,快馬三五日能到的路途,他們愣是走了十多日,待到他們一行抵達舒城時,正是中秋那日。
隨行的百餘輕騎已由荀副將帶回了舒城大營,謝洵與桓嫣則疾馳回了城中。
謝洵看著舒城的城門,他一手控著韁繩,一手似是有些頭疼地撫額。
「公主要是知曉了你我之事……」他道,「嫣嫣你說她是甚感欣慰還是想要揍我一頓?」
「阿娘又不是思央。」桓嫣道,「等見到了阿娘你不就知道了。」
她笑盈盈看著謝洵,言語之間帶著三分調笑。
謝洵用著無辜的目光看著她,可憐巴巴叫她手癢地想要揉一揉他的腦袋。
桓嫣乜斜了一眼身側的少年,她控著韁繩驅使著馬兒向城中走去。
沒有了鄧縣戰事的威脅,舒城之中一派祥和,城中街道上亦是格外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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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府上,桓潮生扶著謝靜熹在門口等著一雙小兒女回家。
桓潮生看著慢悠悠從馬上翻身而下的兩人,率先板起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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