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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2:43:55 作者: 辭逆旅
桓嫣看了一眼謝洵遞給她的信箋,眉眼微挑。
「如今傅玉姿有孕,兄長以為,傅遠章認了傅邕之的主張,還是依舊對齊國皇帝忠心不改呢?」
謝洵盯著那份信箋看了片刻:「且不說傅玉姿腹中孩兒如今是男是女,便說如今周國上下未見得容得下這個未出生的孩子。」
「至少傅遠章此時還不會因為傅玉姿及其腹中麟兒而同意傅邕之所為。只不過他即便對建鄴那位忠心不改, 如今傅邕之執靖遠軍牛耳, 他亦是無法改變。」
桓嫣道:「傅遠章老矣, 可傅邕之卻屬實著急。他太急於在洛京那些權貴中再分一杯羹。」
土地、莊園、佃農,傅佼想要得更多的利,養更多的人, 從而握更大的權。
謝洵道:「嫣嫣此言不錯,傅邕之所懷之心,周國朝野上下誰看不明白?傅家要在滿洛京權貴之中扎穩根基, 遠比傅邕之想像中艱難。」
桓嫣道:「此事並非秘事, 兄長覺得建鄴得知此事, 會回以何種反應?」
謝洵道:「不惜一切代價廢了傅玉姿這步棋,或是直接廢了傅邕之。」
桓嫣凝眉道:「只不過, 如若齊國當真廢了傅邕之, 只怕是會讓傅遠章心存芥蒂罷。」
傅佼不論如何是傅遠章嫡長子, 自出生便得傅遠章看重, 親自帶在身邊,不遺餘力教導。如若就這麼廢了, 便也意味著他過往二十多年的付出化為灰燼。
謝洵搖了搖頭,他輕笑回道:「不。從傅邕之越過傅遠章行事那一刻起,傅遠章在齊國與兒子之間,便只能選一個了。他若還想歸齊,便留不得傅邕之。」
桓嫣喝了一口茶水,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做想。
她輕聲道:「前世倒當真是,死我與傅遐齡,換他傅家滿門富貴。」
即便有所釋懷,即便已將傅家歸為陌生,可桓嫣心中到底還有些難言,有些忿忿。
如今傅禧與她一同從傅家的算計中走出,兼之傅佼、傅侃生出異心,傅遠章終是千般算計抵不過一朝變幻。
謝洵道:「傅遠章即是種下了那樣的因,便也該算到會結出什麼樣的果。如今這樣不過是沒有如了傅遠章夫婦的意,可這一切終究在他的這場因果中。」
他冷冷道:「這世間哪能事事應他之算、如他之意。」
桓嫣沒有再說什麼。
謝洵道:「比之那千里之外的洛京紛爭,我如今倒是更憂慮障月的去向。」
桓嫣聞言亦是帶上了幾分愁容:「如今阿娘和兄長雖重創了障月手上的暗探營,然只要障月還在,那暗探營便如焰火燃盡的野草,來年春日一經和風潤雨,便又生之不盡了。」
「此事是我未曾布局周全。」謝洵眼底儘是懊惱。
「戰場之事瞬息萬變,饒是最準的神算子也未見得能預見所有。兄長便不要自責了,我們既然能重創他暗探營一次,定然還能有下一次。」
謝洵淡淡苦笑,他低斂著眉:「嫣嫣,我只覺我縱然前面做了再多,可到了最後一步,總也出些這樣那樣的問題。」
此次對障月是如此,當日在洛京時也是。從前桓嫣道她是個運氣差極了的人,可如今謝洵看來他才是那個運道不好的人。
「那有什麼關係,兄長已經走了九十九,即便最後一步走得偏差了,我也會將兄長拉回來,走過這一百步。」桓嫣道,「若沒有兄長走的那九十九步,又何來我們最後的第一百步?」
桓嫣莞爾,她昂著頭認著地望著謝洵,她踮起腳,抬手揉了揉謝洵的腦袋,就像揉著記憶中莊園上那隻松獅犬。
「兄長不要想那麼多,所有一切,兄長做得都很好。」
謝洵不及反應,怔愣地看著桓嫣,他全然沒有想到,桓嫣會抬手摸他的頭,霎時間他耳朵充血般紅了起來,那可疑的紅蔓延得極快,一下便蔓延到了他雙頰。
他看著她盈盈真摯的眼眸,烏黑明亮,像是天幕中掛著的最閃耀的星。
謝洵一動也不敢動,僵直地站在那處,垂在兩側的手只緊緊攥著衣角。
「公子……」
思央從外語跑了進來,甫一進院子,便見到二人親昵的舉動,霎時間想要說的話被吞了回去,他眨了眨眼,似是明白過來,不禁有些尷尬。
桓嫣收了手,轉頭看向一下沒了聲音的思央,有些疑惑。
謝洵似是如夢初醒,猛地後退了幾步,撞在了身後的桌案上,險些掀翻了桌上的茶盞文書。
桓嫣不禁道:「兄長小心。」她伸手想要扶他。
謝洵錯開了她想要扶他的手,轉身凝眉看著思央:「何事?」
他側過臉,桓嫣正巧便看到他通紅的耳朵,她不禁眨了眨眼,唇間的笑意愈發忍耐不住。
思央心虛地摸了摸鼻子,而後正色道:「據斥候所談,障月出城後,入了鎮北軍營中。」
謝洵道:「意料之中的事,有何好大驚小怪的!」他雙目瞪著思央。
桓嫣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
思央道:「不是你要我一有障月的消息便告知與你嘛!」他暗暗翻了翻白眼。
謝洵深吸一口氣:「行了,我知曉了,你若無事,便去軍醫署幫一幫雲谷主與阿照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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