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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2:43:55 作者: 辭逆旅
謝洵聽著她悶悶的聲音,只覺淚意更加顯著。他那麼信誓旦旦地與謝靜熹說,哪怕不願,他也不會阻止桓嫣走向另一個人。可是,得到越多的溫暖與信任,便愈發放不下、捨不得。
他緊緊抱著桓嫣,聽著她的承諾,想對她說,別作這樣的承諾,我當真了便不會放開你。可是他不敢將心底的話說出口,他甚至不敢坦蕩地面對他心底對她的渴念冀求。
他在她面前,竟是自卑的。
桓嫣回抱著謝洵,手掌輕輕覆在他後背處,她擔憂著他身上的傷。
從後背衣衫處感受到點滴黏膩的觸感,她驚呼出聲:「兄長,你背上的傷口定然開裂了。」
桓嫣急急從他懷中退了出來,拉著他便回到了府衙中他的住處,從一旁的柜子中取來藥與紗布。
看著愣愣坐在床榻上沒有動的謝洵,她皺了皺眉:「兄長怎不寬衣?」
謝洵原本感傷不已的情緒乍然間被羞意替代,他赤紅著白玉般的臉:「嫣嫣。」
桓嫣抿了抿唇看著他:「兄長不必害羞,這幾日兄長昏迷,換藥與擦洗身子之事,是我與思央輪流著幫兄長換的。」
謝洵猛地望向桓嫣,一臉不可置信:「換藥之事難道不能交給軍醫署的大夫嗎?思央便也罷了,為何還要由你親自動手?實在不行,讓思央一人去做不行嗎?」
他緊緊攥著一旁的錦衾,眼底面上皆是慌亂,面對桓嫣也愈發躲閃。
桓嫣真誠地解釋道:「前些時日,蘇游與聞人將軍在淮水阻截鎮北軍,軍中如今有不少傷員,軍醫署中各位大夫本就已十分忙碌。每日裡雲谷主為你診脈確認你的身體狀況,已是十分匆匆,怎好再將換藥之事勞煩於他。」
「而且近些日子鄧縣之中也未見得全然安全,思央與父親身邊的副將每日裡排查可疑之人,他沒有空閒時,我便會為兄長換藥。」
「那……」謝洵想說,將此事交給其他人不行嗎?
桓嫣認真地說道:「不論我還是思央,都不放心將此事交給旁人。」
謝洵無言,他不自在地眼神四處漂移,不敢多看桓嫣一眼。
桓嫣凝眉看著謝洵:「你怎麼還不寬衣?總不是要我動手吧?」
謝洵不敢反駁,只好忸忸怩怩地解開衣帶,他緊緊攥著衣襟:「嫣嫣,我自己來吧!」
桓嫣沒有說話,她便靜靜看著他,謝洵低下眼眸,認命地脫下衣衫,後背處的紗布已然被血水浸得紅透了。
「兄長忍著些。」桓嫣緊緊蹙著眉,他背上的紗布已然與傷口處黏連在了一塊。
謝洵輕「嗯」了一聲,示意她揭下來便是。
桓嫣注意著他的神情,小心翼翼地揭下紗布,只聽謝洵還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她將止血的粉末倒在上邊,重新包紮了傷口。
桓嫣低斂著眸子:「兄長下次莫要逞強了。」
她氣息低沉,謝洵知曉她這是在惱他不顧自己的身體。
她還是仔細地扶著謝洵躺下,胸前與後背的傷口都不曾全然癒合,他只得側躺著。
桓嫣替他掖了掖被角,謝洵問道:「蘇游雖被帶回了舒城,可他的人還在鄧縣,再加上障月手下有沒有人蟄伏於鄧縣。思央忙得過來嗎?左右我已無事……」
「兄長。」桓嫣滿是不贊同地看著謝洵,「傷在兄長自己身上,兄長是不知道疼嗎?流了那麼多血,叫這麼多人為你擔心,兄長就不能好好保重自己,莫要任性嘛!」
謝洵還想辯駁幾句:「我……」
雖然前世他作為桓家軍少主並不盡責合格,可他知曉負擔起那份責任有多沉重。而如今這份本該在他身上的責任,由她擔了起來。
他只是想幫一幫她,也幫一幫自己,讓他心底的負罪輕一些,讓她身上的擔子輕一些。
桓嫣瞪著大大的眼睛打斷他:「兄長傷口尚未癒合,這幾日便好好歇著。守城之事有我與聞人將軍,清理鄧縣的釘子一事,思央亦是可以勝任,兄長便不要操心了。養精蓄銳,往後我們方能與陸寒川抗衡。」
桓嫣站在謝洵床榻前,以不容反駁的神色盯著他在被中躺好。
謝洵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可看著桓嫣的神色,便沒敢再推辭。
桓嫣看著他消停了下里,方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她道:「我與聞人將軍尚有事商議,便不在此陪兄長了。」
桓嫣說罷,轉身便要離開。陸珩這般大張旗鼓而來,比不會給桓家軍喘息之機。他親自率前鋒軍已在城外安營紮寨。她也不願放過這個機會,趁夜襲營。
前世夫妻,如今戰場相見,桓嫣一時不禁有些感慨,當真世事無常。
「嫣嫣。」謝洵開口將人叫住。
桓嫣回身疑惑地看向他。
謝洵抿了抿唇:「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如今是桓家軍少主,萬不可叫自己陷入險境。」
桓嫣聞言眼眸不禁彎了彎,她饒有興致地盯著謝洵看著,謝洵叫她看得萬分不自在,他想起桓嫣素來謹慎,而上趕著往危險中走的人從來都是他自己。
她笑道:「兄長放心,我明白的。只是嫣嫣不明,兄長既明白這個道理,怎麼還數次以身犯險叫自己陷入險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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