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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2:43:55 作者: 辭逆旅
桓嫣想著前世那人對陸周皇室的滔天恨意,便能看出,障月口中所謂「殺其父、辱其母」是確有其事,而非為了堵住道義之口。
「若是陸寒川知曉了視他為親子、養育他長大的周國先皇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兄長,你說他會不會撤軍轉而北上?」
桓嫣天馬行空一句,謝洵輕笑著搖了搖頭:「不會,父親確實親手了結了老鎮北王。陸寒川縱然知曉了此事,也不會退軍北上,他會先與桓家軍分出勝負,再北上找周國皇帝問個清楚。」
桓嫣輕嘆一聲,是她異想天開了。陸珩縱然知曉父母之死與周國先皇有關,依照他對周國先皇的敬重,他也不可能如障月那般生出覆滅周國的心思。
她倏地想起了什麼,側眸看向謝洵:「兄長,若是前世障月在後來替代了陸寒川,那陸寒川又去了哪裡?」
謝洵微微一怔,他低眉看著桓嫣,見她凝眉沉思著,他不由抿了抿唇。
「嫣嫣……」他輕聲說著,「你對陸寒川,可還有情?」
桓嫣像是被點燃了引線的炮仗,驚嚇地看著謝洵:「兄長你在說什麼胡話?我怎麼可能還對陸珩有情?」
謝洵糾結地擰著眉,張了張嘴卻又沒有出聲。
桓嫣看著他踟躇遲疑的模樣,不禁想要扶額。
「即便此刻我知曉了那個城樓外置我於不顧的『鎮北王』不是陸寒川,我也不可能因此便釋懷了他對我的罔顧。」
「障月能這般順利無礙地替代他成為『鎮北王』,定然是他默許了的。陸寒川,不論他那時是死是活,他都已經在任由障月替代他的那一刻,拋棄了他對我的責任。」
「我不會諒解他,也無需諒解他。」
「而今生此刻只有桓嫣,廬江桓家軍的桓嫣對北周鎮北王本就無心無情。」
桓嫣似怒似嗔地看著謝洵,帶著種種控訴,看得謝洵一陣陣心虛。
「我疑心陸寒川的去處,不過是想看看從中還有何可突破之處,兄長竟疑心我對陸寒川又情!」
「兄長心裡怎的這般多男女間的情情愛愛!」
謝洵張了張口想要辯解,卻無話反駁,比之桓嫣如今心無旁騖的樣子,他確實多了更多的兒女情長。
他無奈輕嘆:「若想知曉陸寒川前世去想,不若便去問一問後衙牢中的障月大師。」
前世北狄各部入關南下,傅遠章帶兵後撤,整個北周除了幾個宗親王室和錢家軍還在各地抵抗外,基本都落入了北狄手中。
而那位曾煊赫一時、令北狄人聞風喪膽的鎮北王在傅遠章攻入洛京後,便再沒了消息,領著鎮北軍殘部各地流竄的楊靖忠不知道,北周受苦受難的百姓也不知。
謝洵也不曾再聽聞過此人,好似他就此消失在了這個世上。
桓嫣看著他目光中的悲憫與愧怍,亦是無奈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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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衙的牢房中,打理得尚且還算乾淨,桓嫣手下看著障月的人也不曾為難於他,甚至每日有人會前來為他換藥。
初時障月鬧了幾次想要見桓嫣,可發現看守他的人不為所動,桓嫣也沒有出現後,他便平靜了下來。每日裡誦經念佛,也不像是在坐牢。
謝洵陪同桓嫣來到了陰鬱的牢房中,看著淡然坐在地上打坐的障月,不曾先行開口,而是緊握著桓嫣的手。
「傅五姑娘終於願意來見貧僧了。」
障月睜開眸子,看向牢房外的桓嫣,目光觸及二人緊握的雙手時,僵硬扭曲了一瞬。
謝洵好整以暇看著他那副樣子,將這場對談交給了桓嫣,他安安心心地充當著陪同的角色。
「障月大師叫錯了。」桓嫣糾正道,「傅五姑娘早死在那場大火里了,或者這麼說,靖遠侯府的五姑娘、鎮北王的王妃,早便死在了洛京皇城城破那日。如今站在大師面前的是桓家軍的少主,是桓家的桓嫣。」
障月的身軀明顯顫了顫,他抬手摘下了面上礙事的面具,他早便在這二人面前露出了面容,此刻便也不必再遮擋下去。
桓嫣看著他的面容,心裡不起一絲波瀾。
「我早該想到,五姑娘能有那麼大的變化,定然一夢南柯、見過前世。」
障月平淡地說著,他看向桓嫣的目光深邃如幽黑的旋渦。
「我只是不明白,五姑娘曾經那般喜歡寒川,今生寒川也對五姑娘情根深種,五姑娘為何不與寒川玉成好事?」
他依舊把桓嫣當做靖遠侯府人人可欺的五姑娘。
謝洵聞言禁不住皺眉,他不明白障月究竟哪來的底氣說出這般不要臉的話?前世陸珩對嫣嫣那般惡劣,只因今生他有所改變,嫣嫣便應該不計前嫌、迫不及待投入陸珩的懷裡?
桓嫣聞言神情亦是一言難盡,她看著障月,久久沒有說話,許久才憋出一句:「伽藍寺的高僧竟這般有心做冰人?」
聽著桓嫣將障月比同為人保媒拉縴的冰人,嘴角不覺高高揚起。
障月聞言皺了皺眉。
桓嫣收拾了自己難言的神色,正聲說道:「障月大師前世今生執著的難道是他陸寒川的姻緣?我以為怎麼該是老鎮北王夫婦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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