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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2:43:55 作者: 辭逆旅
蘇游如今還未曾醒來, 借著為其治傷的名義將其帶離鄧縣, 是最名正言順的法子。
桓嫣的提議亦是桓潮生正在考慮的,只是因為突發謝洵受傷之事, 此事才有所耽擱。
「而兄長如今重傷, 雲谷主道是他現在的傷勢不好挪動, 便只能留在鄧縣。而阿爹與我亦在鄧縣, 舒城便只有阿娘一人。」
桓嫣話中的意思桓潮生自然明白,他們三人皆在鄧縣, 若有閃失便只余謝靜熹一人在舒城苦苦支撐,這樣的風險太大,桓潮生本意是想讓桓嫣帶著蘇游回舒城。
桓嫣卻搶先開口道:「故女兒依舊以為,此刻阿爹應當帶著蘇將軍回舒城,坐鎮後方,藉機奇襲,方能以最少的損失退敵。」
所謂奇襲便是先前桓嫣同桓潮生說的那圍壽城關而救鄧縣的法子,而這奇襲唯有桓潮生能做到。
桓潮生少見的沉默了下來。若圍了壽城關便是兩國之事,如今周齊兩國處在一種無法掙脫的平衡中,兩國都還未有開戰的準備。圍了壽城關,宣正帝與禎明帝都不敢再冷眼旁觀。
不過,不論是壽城關中靖遠軍還是鄧縣的桓家軍,南齊北周皆默認鄧縣是通向壽城關唯一的路。他們沒有想過有人能穿越重重大山。
這是傅佼敢在此時有恃無恐地離開壽城關的緣由,亦是宣正帝放任陸珩南下的緣由。不少人都以為,陸珩堵住了鄧縣,桓家軍便無法對壽城關有什麼威脅。
故而在桓嫣提出這個法子時,他便在考量此計的可行性。
「阿爹,女兒與諸位將軍守得住鄧縣。」
桓嫣定定看著桓潮生,聲音之中是果決與堅定。
桓潮生想了許久,有對這個戰局的思慮,也有對謝靜熹的顧慮,還有對整個桓家軍的考量。
許久,他才開口道:「去請聞人將軍來此議事。」
桓嫣愣了愣,她不知道桓潮生的決定是什麼。不過聞人秀雖不知桓嫣向桓潮生提議的那一計,但桓嫣知悉他亦是主張令桓潮生回舒城坐鎮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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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謝洵醒來那日,恰是陸珩與楊靖忠合圍之日,鎮北軍數十萬大軍便在鄧縣城池外數里的地方安營紮寨。只是他們皆不知,此刻桓潮生已暗中帶著蘇游回了舒城。
在鄧縣之中知曉此事的人屈指可數,除了桓潮生留下的幾個身邊的副將,便只有聞人秀與桓嫣知曉。
這是恰似烏雲壓境,天地昏沉間,桓嫣遠遠看著天際處,紫雷滾滾,轟天的悶雷聲壓抑而撼動人心。她同聞人秀便站在城牆上,看著數里之外塵煙上揚。
聞人秀站在桓嫣身後半步之處,看向桓嫣的目光之中帶著幾分讚賞。他不過而立上下的年紀,卻已有十六年行伍生涯。哪怕他出身北狄,卻依舊能令桓家軍上下信服。
而此刻桓嫣便不再以桓潮生身邊的副將護衛出現,此刻她是桓家軍的少主,是鄧縣軍務的話事人。
桓潮生在離開時,是令聞人秀在旁協理,卻非令桓嫣在旁協助聞人秀。聞人秀雖覺得此令大膽了些,但他依舊毫無保留地信任桓潮生。
「蘇將軍被送至舒城治傷,可鄧縣未見得清明,少主可有何應對之法?」
「此事本為我兄長所善,只是此刻他尚還未醒,但他身邊有一人可勝任此事,他雖不熟悉鄧縣事務,但我已令父親身邊的荀副將從旁協助。」
「可是雲谷主家的公子?」
「正是。」
桓嫣點了點頭,謝洵當日令思央跟在障月身後不過是個幌子,他並不曾真的要思央來鄧縣。如今善善跟著傅禧不知身在何處,雲霽與阿照又攜藥谷弟子在鄧縣嚴陣以待,謝洵不願在此刻令思央冒險。
只不過思央在拿下障月手下阻截他的人後,心中放心不下還是趕到了鄧縣。
「若非江夏郡王不便挪動,送蘇將軍回舒城的時候,應該送他一道離開。」
桓嫣聞言抿了抿唇,她何嘗不是這麼想的。山雨欲來,鄧縣這一戰中,她不希望她在意的人受到如前世那般的傷害。
「離開什麼?」
謝洵的聲音驟然出現在二人身後。
桓嫣與聞人秀皆是一驚,轉身看見身著象牙色武袍的謝洵,就像是這昏沉暗沉中乍然出現的一抹光亮。
他負手站在二人身後,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眼眸中帶著桓嫣看不懂的陰鷙,他好似與先前有些不同,又沒什麼不同。
聞人秀有些驚喜:「郡王爺醒了。這可真是件喜事。」
謝洵頷了頷首,輕笑看著二人:「若非陸寒川退兵,否則我不會離開鄧縣。」
「郡王爺醒來後,少主也能少憂慮些了。」聞人秀道。
謝洵定定看向桓嫣:「這些日子,讓嫣嫣擔心了。」
他看著小姑娘此刻黑甲護身、烏髮高束,全然不見洛京初見時的弱質,只有眼中的倔強、周身的不服輸未曾改變。
聞人秀心知二人定有話要說,便告退離開了。
桓嫣幾步走到他面前,眼底的擔憂不曾減少:「兄長重傷未愈,不該在此刻來這城牆上吹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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