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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2:43:55 作者: 辭逆旅
那人正是鄧縣兩位主將中的蘇游蘇將軍。
謝靜熹道:「譙將軍想從此事中得到的,未見得能得到。」在這亂世之中,桓家軍獲能憑藉東風上青雲,但也極有可能隨風沒於煙塵間。
譙環直言道:「往後的事得往後看,才能有定論。譙某不著急這份回報。」
他勾了勾唇角:「不說其他,單論此戰,譙某想看桓家軍贏。鎮北軍是悍軍,而陸寒川是個瘋子,一個瘋子要是贏了這一仗,廬江的百姓不會好過,江夏也不能獨善其身,如此蜀地的生意就慘澹了。」
「可齊國皇帝陛下卻不是這麼想的,他盼著藉此除了桓家軍這根心頭刺。舒城的蘇家不過是個幌子,扎在桓家軍二十多年的蘇將軍才是一把真刀。」
「淮水阻截失利便是證據,本就沒用甚心力去打,面對全力以赴的楊靖忠,才會敗逃得那麼難看,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謝洵道:「譙將軍此言偏頗了。」縱然蘇游當真懷揣異心,但淮水阻截失利之事,乃多重因素導致。
謝靜熹道:「譙將軍雖身在蜀地,卻神通廣大,廬江之事知曉得一清二楚。」
譙環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第76章
譙環說是要待上幾日, 但不多時,他便帶著隨從離開了舒城。
謝靜熹雖已令人前往核實蘇游身份,也已將此訊急傳至鄧縣。可謝洵心底依舊惴惴不安, 而這擔憂也已溢於言表。
「你若當真憂心便去趟鄧縣罷。」
謝洵有些訝異的看向淡然開口的謝靜熹。
「蘇游此刻重傷,你正好藉此機會將人帶回舒城。他若當真有問題,也免他在鄧縣添亂。」
蘇游到底跟隨桓潮生二十多年,僅憑一幅畫,還不能確定,他便是那懷揣異心之人,為防軍中譁變也無法在這緊張的戰時給他定下罪名, 最好便是將人從戰中的中心帶出來。
「如若嫣嫣願意, 你便將她也帶回來。」
謝靜熹無法阻止桓潮生坐鎮前線, 但還是不忍心桓嫣面臨血腥的戰場。或許她真是老了,越發見不得底下的孩子見血,越發不像從前那個心腸冷硬的崇安大公主了。
「公主, 嫣嫣定然不願回來的,她已是軍中人,又怎會戰時當逃兵?」謝洵是在對謝靜熹說, 也是在對自己說, 「母親放心, 我會陪著嫣嫣。」
謝靜熹失聲道:「你父親必定要在鄧縣,可你與嫣嫣, 總要回來一個。」她有些激動, 可整句話的音調卻是壓抑的。
謝洵看著謝靜熹眸底少有的惶然, 一時失去了說話的聲音。
良久, 他看著謝靜熹平靜了下來,看著她隱忍著眼底的憂勞, 叮囑他道:「你若想留在鄧縣也好,蘇游在鄧縣多年,牽扯甚廣,與他相關之人無辜與否需要篩查,何人是受其蒙蔽,何人是真有異心,也需好好甄定。如今,這些事你父親只怕是沒有這個精力的,而嫣嫣並不善此事。」
謝洵抿了抿唇,他看著謝靜熹,甚是鄭重:「母親,父親也好,我與嫣嫣也罷,都會平平安安的。中秋時,我們一家人再在月下小酌,我與父親定不會再溜到酒窖偷喝酒了。」
謝靜熹扯了扯嘴角,喑啞著聲音道:「好,到時候黃酒配蟹,邊飲邊食。月在上,人在下,人月兩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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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舒城到鄧縣的一路,謝洵騎著謝靜熹的白雲驄日夜兼程,只是他不曾帶上思央,只一人輕裝簡行,甚至未曾在過路官驛停歇。
在謝洵離開舒城的同時,謝靜熹便著手清理了一批釘子,她親手打破了這份面上的平和,微妙的平衡不再,整個舒城都感受到了一種十多年未曾感受過的緊張。
郡守蘇家雖被譙環說成是禎明帝設在廬江的幌子,但謝靜熹依舊不敢小看了蟄伏多年的毒蛇。而那位藏身在郡守府未識得真面目的北周僧人亦是叫人難辦的存在。
然而不過須臾之間,障月連同他身邊的刀客便沒了蹤跡。
青山綠水之間,熱氣漸漸蒸騰,謝洵牽著白雲驄在河道邊修整,此地離鄧縣已經不遠了。
披風內的軟甲,腰間的軟劍,長靴內的匕首,還有握在手上的鍛刀,他料想到,從他踏出舒城那一刻,這路上便不會太平。
障月便是在此刻緩緩走到謝洵對面,他身後的刀客與他寸步不離。
謝洵看著障月並不意外:「洛京一別,未曾想還能再見障月大師。怎麼,大師是過夠了伽藍寺的舒坦日子,竟跑到這荒山野嶺來找罪受?」
障月念了句佛號,盯著謝洵一瞬不瞬:「郡王爺今日能孤身一人走出舒城,亦叫貧僧不曾想到。」
「障月大師跟著本王從舒城一路至此,可是確定了本王確實是孤身一人?」謝洵略帶著幾分揶揄看著障月,點破了他的心思。
若非確定謝洵確實孤身一人,障月與那刀客又怎會大大方方現身。他看不見障月的神色變化,卻細微地觀察到他身軀微微一僵的瞬間。
謝洵勾了勾唇角:「看來,今日那些個江湖殺手,還有兀自豢養的死士未曾與大師一起來?」
他原先無法確定,那些不曾停歇刺殺他的江湖殺手和死士背後究竟是誰?直到障月出現在舒城,直到障月出手殺了秋娘,他便有了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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