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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2:43:55 作者: 辭逆旅
蘇瑞忍不住問:「陛下要大師來舒城究竟意欲何為?」
障月輕嘆一聲,似是有些無奈,又似是有些隱隱的激動:「是為殺人。」
蘇瑞沒有想到會從一個慈悲為懷的出家人口中,聽到這般理直氣壯的「殺人」二字,他下意識看向障月身後的刀客,凜凜的殺意直逼他錯開目光。
他道:「可如今崇安公主已經知曉了大師在城中,不論大師想殺誰,只怕現在都不容易。」
障月依舊沒有說什麼,只將一杯煮好的清茶放到了他面前:「崇安公主知曉了又如何?貧僧既已應下,定不會叫此事落空。」
蘇瑞心底愈發疑惑:「陛下要大師殺的究竟是何人?」
障月捻著手上的念珠:「謝元石。」
他饒有興致看著蘇瑞震驚的反應,好似這令人震驚的話語並非出自他口。
看著蘇瑞起身離開的背影,障月抿了口茶,狀似不經意間問道:「蘇公子與教坊中的秋娘姑娘有些往來?」
蘇瑞聞言停下了腳步,他未轉身亦未開口,他此刻已經沒了與障月來回試探的心思。
「蘇公子最好還是斷一斷與秋娘姑娘的關係。」障月幽幽勸告,「那女子非是善茬,可別因她,叫崇安公主把整個蘇家連根拔起。」
蘇瑞沉默了片刻:「大師這是何意?」不論是蘇郡守還是蘇瑞,都只知秋娘是樞密院送至舒城的暗樁。
障月看了看一旁的刻漏:「那秋娘姑娘背靠可不是樞密院。」
他修長的手上端著茶盞,細細看著茶水中泛起的層層漣漪。他此來舒城一為殺謝洵,二則為除了化名秋娘的更漏。
障月極少對這樣不顯眼的角色掛心,但知曉秋娘便是曾經跟在桓嫣身邊、一步步將她推向絕境的更漏時,他便不會任由她在舒城威脅桓嫣。
蘇瑞走後,障月身旁的刀客有些不解地問道:「那秋娘畢背後畢竟是靖遠侯府,主子此刻動了她,會不會有些不妥?」
障月眸色幽深:「你以為,傅邕之會為一枚可有可無的棄子與我們翻臉?」
傅佼想來都是利益為上,當日傅佼同意傅侃將更漏安排在舒城做探子,本就是想著物盡其用。傅侃則想著利用著更漏對桓嫣的恨來殺桓嫣。
只可惜更漏化身秋娘在舒城時日不長,打探到的消息也都是淺顯皮毛,而殺桓嫣一事她亦不曾找到機會。
刀客抿了抿唇:「只是,秋娘的存在,可幫我們牽制崇安公主的目光。我們動秋娘,會不會有些多此一舉了?」
障月沒有回答,刀客見狀也知是自己多言了。他只見障月起身,緩步走回房中。
他見障月頓在門前,便聽見他道:「殺謝洵,是為寒川。殺秋娘,亦是為寒川。」
刀客聞言神色一凜:「屬下明白了。」
障月獨坐在屋內,他燃著檀香,誦著佛經,手指撥動著一顆顆念珠。
他於三年前魂兮歸來,他見過將軍自刎、見過美人墜亡。他見識過叵測的人心,險惡令人作嘔,他曾以為他們之間的情誼不過如此,那不過是個聲名狼藉的刻薄女子。
可後來他才意識到,傅珋嫣亦是將一顆真心毫無保留地送到了陸寒川手上。她也並非傳聞那般不堪,他願意用世間一切美好的詞誇讚她。
他手上的念珠波動得更快了。心不靜,那佛經便誦不下去了。可惜前世當他明白這一切的時候,已經太遲了,甚至是因為他的推波助瀾才毀了這一切。
障月腦海中一次次回想起當日洛京城牆上那道下墜的身影。那身影如同翩躚墜地的柳絮,看著那般輕靈,可卻又那般沉重,如同巨石一遍遍狠狠砸在他心上,叫他生生長出了不該有的執與障。
他苦笑一聲,即便今生較之前世變了太多,但他始終不相信,她對陸珩的心會變。
哪怕有所改變,他也會讓這一切回歸到本該是的樣子。
障月緊緊捏著手上的念珠,指腹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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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城關中,傅遠章幽居府邸,傅佼徹底執掌了靖遠軍。
傅侃一身戎裝走進中軍帳,急急說道:「大哥,鎮北王直直南下,眼見著就要過壽城關,屆時難道真讓他這麼過去嗎?」
壽城關是北周通向鄧縣的要隘,正如鄧縣時南齊通向壽城關的必經之地。
傅佼淡淡看了他一眼:「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還是這般不穩重?」
傅侃一時赧然,他道:「鎮北王無詔南下,便是意在鄧縣。他想攻鄧縣,必過我壽城關。可這麼多日過去了,陛下定然知曉鎮北王之動向,但卻遲遲未有旨意傳來。等十萬鎮北軍到了壽城關,我們是讓他過還是不讓他過?鎮北王與桓潮生這一仗,若有敗勢,我們是出手還是不出手?」
傅佼搖了搖頭,目光落在案上:「蹇諤,你既已經想到了陛下未下旨意,那我靖遠軍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傅侃猶疑:「可過關一事……」
傅佼看著他皺了皺眉,言語之間已有些不耐:「至於過關一事,不主動攔、不主動放即是。」
中軍帳中,傅佼悠閒看著案上的兵書,好似心底沒有一絲波瀾。傅侃見狀抿了抿唇,眼底流過一絲莫名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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