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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2:43:55 作者: 辭逆旅
「這些年來,陸珩從未忘記鎮北王是死在阿爹手上。」桓嫣輕聲說道,「這些年來,他一刻都不曾忘記與桓家軍的仇恨。」
謝靜熹凝眉不知在深思什麼,桓潮生輕嘆著,面上露出一絲悵然。
桓潮生考量了一番,鄭重道:「如此,便只能讓北邊的暗探盯緊些了。」
謝靜熹頷了頷首,只是她擔憂道:「自古以來,守城一方總是被動。且那鎮北軍剽悍之名響徹天下。將軍可是想好了應對之法?」
桓潮生輕嘆道:「守城已是下下之策。上策還得是在鎮北軍過壽城關後,奇襲將之打退。」
壽城關乃是北周在周齊邊境的門戶,這些年來一直為靖遠軍所把持。
桓嫣聞言想起了十六年前,她尚未出生時,桓潮生與老鎮北王那一戰。
「是否便如十六年前老鎮北王的應對之策?」
十六年前老鎮北王攻下鄧縣後,本想南下一舉攻入建鄴,桓潮生帶著桓家軍及時趕到,老鎮北王為免被圍城,便欲在桓家軍集結之前予以痛擊,從而打擊桓家軍之銳氣。
桓潮生想起這番往事,眼中浮現了幾分笑意,他點了點頭。
桓嫣凝眉道:「只是十六年前,鎮北軍的奇襲能最終為桓家軍所破。」
謝靜熹道:「當年,在鎮北軍攻下鄧縣之前,城中桓家軍便將糧草一把火燒了。鎮北軍本是疲勞之師,又無糧草補給,雖是奇襲,初時雖給桓家軍造就了幾分困擾,但你阿爹帳下蘇將軍臨危不亂,未多時便平定了鎮北軍之奇襲。」
謝靜熹口中的蘇將軍便是鄧縣如今的守將蘇游。桓嫣知曉此人,也知曉當年情形與今日不相同,但十六年前的結局總叫她莫名的心顫。
桓潮生道:「雖皆用奇襲之法,但十六年鎮北軍所用之奇襲,與今朝桓家軍欲用之奇襲,天、地、人三方天差地別,不可一概而論。」
桓嫣低眉沉吟:「只是……」前世口耳相傳的鄧縣的慘烈結局,猶在耳邊回想。
今生雖已有諸多不同,但在面對有著前世記憶加持的陸珩時,鄧縣當真能保全嗎?
桓家軍在北周一直都有暗探,前世沒道理桓潮生沒有收到鎮北軍南下的消息。
縱然戰場形勢稍縱即便,可桓家軍並非草包,在兵力相當的情況下,陸珩何以在一季之內,攻下鄧縣,取桓潮生首級?
桓潮生望著眉間猶疑不定,不禁問道:「嫣嫣在想什麼?」
他看著桓嫣緊抿著唇,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眉眼之間的凝重愈發深厚,叫人為之心憂。
「我在想,陸珩會怎麼做?」桓嫣呢喃道。
她在在腦海中一點一點地分析著,前世的陸珩是用什麼法子做到的。
攻城之戰,除卻強攻之外,無外乎便是圍城打援、或是里外合謀破城。
但桓嫣覺得圍城打援於鎮北軍而言,一則耗時過多,二則有被城內外桓家軍合圍的風險。若鄧縣外二十萬桓家軍集結後,反包圍了鎮北軍,陸珩面臨的便是全軍覆沒的危機。
她更傾向於後者,若是里外合謀,便是鄧縣駐守的桓家軍中,有人投了陸珩。
桓嫣深吸了一口氣,她如今不曾去過鄧縣,也不知鄧縣桓家軍中究竟是何狀況。她便更加不知,今生的改變能不能避免鄧縣的慘劇。
她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她起身衝著桓潮生與謝靜熹深深地行了一禮。
「阿爹、阿娘,女兒有一不情之請。」
謝靜熹不禁與桓潮生對視一眼,她將目光轉向桓嫣:「嫣嫣想說什麼,直言便是。」
桓嫣便站在二人面前:「女兒請求將駐守鄧縣城的將士們的家人,從鄧縣撤出,送往廬江各縣暫避。」
她想,若是無法保全,那也要保住一部分。
桓潮生望著她,只問道:「嫣嫣,為父且問你,這請求你是以我桓潮生女兒的身份提出來,還是以桓家軍中將士的身份提出來?」
謝靜熹聞言不禁瞋了桓潮生一眼。桓嫣這請求多少有些沒頭沒腦,若是以女兒的身份說起,桓潮生也只聽過便算了。但若是以桓家軍中將士的身份提出,桓潮生只怕要責罰她了。
桓嫣明白桓潮生的意思,只是她還是說道:「末將桓嫣,請求大將軍思慮此事。」
她知曉,這個想法天真而無理,可她卻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桓潮生收斂了臉上的笑意:「你當知,鄧縣十萬桓家軍,雖非人人已成家,但城中桓家軍的家眷不說十萬,少說有三萬。這三萬餘的家眷,不是你一句撤出暫避便能夠撤出暫避的。與鎮北軍一戰尚還是未知,便貿然將鄧縣將士的家眷遷出暫避,你是想動搖軍心嗎?」
他此刻的聲音之中已帶上了沉沉的怒意。
不似北周鎮北軍、或是南齊固城軍那般,家眷多在祖籍之地。但桓家軍將士的家眷卻多是跟隨其中,將士後方便是血脈至親,故而桓家軍在對戰時也異常勇猛而謹慎。
謝靜熹凝了凝眉:「將軍。你且聽一聽嫣嫣怎麼說。」
桓潮生雙唇抿成了一條平直板正的線,他濃眉之下黢黑的眼睛瞪著桓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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