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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2:43:55 作者: 辭逆旅
「蜀地土壤肥沃而百姓安居,此地糧草豐盈,與江夏接壤,神農架的山林深處,亦有諸多藥材。故而我已與譙環議定,溫家會從蜀地低於市價購入糧草與藥材。」謝洵目光凜冽了起來,「而溫家的商隊會將之暗暗運往鄧縣。」
謝靜熹一愣,她不曾想到謝洵會顧慮到桓家軍,這些年來他幾乎從未關心過桓家軍。
謝洵叫謝靜熹盯得有些不自在,他從前對桓潮生、對謝靜熹所有的擰巴,因為桓嫣早已消散殆盡。
他的身生父親、母親,還有他心悅之人皆在此地不會後撤、不會動搖。他無從改變他們的意願,亦不會改變。
而謝洵要做的便是用自己十多年來的能耐,為他們解決後顧之憂。
「母親,我雖不能在所有人面前這般喚你。」謝洵輕聲道,「但你是我的母親,不會有一絲改變。父親亦然。」
謝靜熹望著謝洵,心間顫動著。當日隆昌宮變危急之時,她不曾有落淚之意,艱難逃亡之際,她已不曾掉過眼淚。
可此刻,她卻突然有種想要落淚的衝動。她的孩子是這般鄭重地喚著她「母親」。
「還有一事。」謝洵凝眉說道,「如今周國雖未曾有什麼大的動靜,可是近些日子,在這舒城之中,倒是來了不少人。母親在此,還需多加注意。」
謝靜熹收斂了神思:「元石所說的,可是那樂坊中的教頭秋娘?你父親亦是派人暗暗探查了,所查到的一切好似都表明,那秋娘不過是個尋常的樂坊女子。」
秋娘入舒城之時,謝靜熹便已查了一番。後來,桓潮生因著謝雲澤曾去樂坊拜訪,又將人查了個底朝天。
然而即便如此,也未查出什麼來。秋娘是自小便在建鄴樂坊長大的,若是細作,便是建鄴那邊過來的。
謝洵頷了頷首,他說起秋娘神色便愈加凝重:「今日我同思央去了樂坊,見了那位秋娘,此人絕非善類。」
謝靜熹問:「你可是瞧出什麼端倪了?」
謝洵道:「是思央瞧出來的,有人改了她的面貌。那人所用的手法有些想藥谷易容的手法,可不同的是,藥谷的易容術不過的一時改變容貌,可那人用的法子,卻是永遠將一人的面容改變成另一人。如今在這舒城中的那位秋娘,只怕早便不是建鄴那位了。」
「當真是世間之大,無奇不有。尋常人又怎能想到這世間還有徹底改面之術。」謝靜熹不禁微眯起眸子,「依著我們所查到的秋娘這些年的經歷,莫非她是在來舒城的路上叫人替代了?」
謝洵已著思央去探查此事,他道:「我在著人跟著謝元嘉時,見謝元嘉出入樂坊,與那秋娘相談甚歡。我那日在官驛堵他時,問及此事,他道是,他與秋娘是一年前在建鄴相識,他奉秋娘為知己,曾想為她脫籍卻為秋娘拒絕後,謝元嘉便離開了建鄴往各地遊歷,直到此次在舒城重逢,雖許久不見,但依舊如故。」
謝靜熹沉吟半晌:「如此說來,至少一年之前,這秋娘便不是從前的秋娘了。」
謝洵點了點頭:「思央還與我說起,這樣改變面容之術,叫他想起了當日帶著季德湘找到藥谷所在的那個偷師者,冷祿。季德湘曾與透露,冷祿乃是傅家傅邕之手下之人。」
謝靜熹眼眸之中不由閃過一絲冷厲的目光,暗含著深深的危險的意味。她年少時,從未將傅遠章、凌馥之流放在眼中,但隆昌宮變之時,便是她不曾看在眼中的傅遠章為禎明帝立下首功。
而今她亦不曾將傅家放在眼裡,但她卻未再放鬆對傅家的警惕。
謝靜熹輕哼一聲,意味深長道,「既然如此,她總有露出馬腳的一日。」
謝洵見她心中有數,便不再多言。
傅家。他深沉似水的眸中現出一絲陰霾。
在同父母和解之後,他便愈發為桓嫣難過。
這世間,怎會有親生父母,如此怨毒地盼著自己的孩子去死。
第65章
北周洛京巍峨的大殿之上, 宣正帝滿目冷漠地望著底下烏泱泱的大臣。
他們你一言,我一句,不曾關心北狄如何, 也不管周齊邊境如今是個什麼情況。
在錢皇后病歿後,他們便像是餓了許久的野狼,兩眼發光盯著他的後宮,恨不能從中撕扯下一塊肥肉。
「陛下與先皇后鶼鰈情深,但永壽宮不可久曠。」
「即便陛下悲慟於先皇后仙去,可也該為大周社稷著想,早日開枝散葉。」
「陛下膝下空虛, 臣等懇請陛下, 為社稷著想, 廣開後宮、開枝散葉。」
高座之下,原本站在朝堂之上的大臣紛紛上前諫言。勸他立後,勸他選妃。這一刻無人記得錢皇后曾經的賢德, 他們只想叫自家女兒坐上錢皇后曾經的位置,代替她,去享那潑天富貴。
宣正帝目中的嘲弄愈加明顯, 他將目光落在了錢國公身上, 那是錢皇后的父親, 錢皇后纏綿病榻離開後,錢國公似乎也蒼老了許多。
他喜怒模辯地問道:「國丈亦是這麼想的?」錢國公亦是同這些大臣進諫此事。
錢國公苦笑道:「老臣以為, 陛下此刻若不忍立後, 不若便先冊封幾位貴女為妃, 充盈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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