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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2:43:55 作者: 辭逆旅
「傅遠章冷心冷肺,便是親生的兒女也能說棄就棄。為了往後的榮華富貴,為了後代的無上榮耀,潛伏於周國,攪弄風雲,伺機而動,棄了父母又如何?」謝洵冷嗤,他從來都相信這世上有為權為勢而弒父弒母之人,「傅遠章這些年在周國,除了探取周國情況,便是牽制你桓大將軍,消耗桓家軍。」
桓潮生面上神色不顯,心底卻漸漸浮出了幾分笑意,他睨了一眼謝洵。
「你一意孤行要去周國,便是為了此事?」但他還是沉聲問道。
謝洵輕嗤:「本王就像看你桓大將軍知道自己錯了以後的懊惱與後悔。」
嫣嫣詫異地看了一眼謝洵,她不禁輕咳一聲掩去了衝出喉間的笑意,眼波流轉,一雙似是含著秋水的瞳孔中不禁牽帶出幾分揶揄。
謝洵似感受到嫣嫣那打趣的眼神,低眉毫無威力的警告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之中儘是不自然。
嫣嫣不禁感慨,謝洵與桓潮生當真是親父子,一樣的口是心非、嘴硬心軟,明明心中皆是記掛關心著對方,可偏偏嘴上不承認,還要表現出一副滿不在乎甚至幸災樂禍的模樣。
桓潮生饒有興致地看了一會兩個小兒女的眉眼官司,他輕咳一聲,面色微沉:「你將自己至於如斯危險的境地,便是為了找這麼個東西出來?」他將謝洵以身犯險找回來的信箋隨手丟在了桌案上。
謝洵看著他那輕視的動作,原本微微上揚的嘴角倏然拉了下來,他清雋的面容上神色驟然難看。有一瞬間,他甚至想要衝上去與他理論一番甚至大吵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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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父子二人各自毫不示弱的眼神打架中,大帳的帘子被掀開,帳中三人不約而同看向了入口處。
那人玉冠束髮,身姿似是筆挺的松柏一般,柔和的面容雖帶著幾分病容,可依舊叫人一眼便看到其中的堅毅。
嫣嫣臉上帶著幾分好奇,眼前這人雖是男兒打扮,可卻漂亮柔和地過分。更重要的是,這人的出現,叫桓潮生與謝洵不由自主間便收斂了方才的脾氣。
「你尚且還病著,怎麼便跑來了?」桓潮生沒了對待謝洵時的嚴苛,他著急忙慌起身上前將人扶到一邊。
思央跟在後邊進來道:「桓大將軍放心,常軍師的病無大礙,我看過府醫開的方子,又重新調整一番,常軍師到時候喝幾副藥便可痊癒。」
嫣嫣愣了愣,她不動聲色地看向常玉,她不曾想到這位竟會是桓家軍中那位運籌帷幄的軍師常玉,這人她亦是在那本《守城紀要》上看到過。
「你們過往隔著一個思央傳信都能吵起來,今日終得相見,我做不來,你們父子倆怕不是要吵翻天去了。」常玉輕笑一聲。
過往十多年,桓潮生並非當真對謝洵不管不顧,十多年來,那些信箋以最是隱蔽的方式送到江夏郡王府,只是謝洵從來不會看亦不會回信。
故而後來從桓家軍送去郡王府的信箋,都是直接給了思央,由思央看過後透露給謝洵,再看謝洵的意思而都是由思央看著謝洵的意思代筆而成。
思央看著今日終於見面的父子二人,心中不禁大鬆一口氣。往後他再也不用那般勞心勞神了。
謝洵輕嗤一聲,偏過頭去不再看桓潮生。桓潮生聞言亦是粗獷的眉毛一豎,想要反駁些什麼,但被常玉橫了一眼,便只好委屈巴巴閉上了嘴。
嫣嫣眼中含著笑意看著三人的神色,尤其是看到瞧著豪邁渾樸的桓大將軍做出這幅委屈的神情。
「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你七歲時便知道這個道理。」常玉看向謝洵,目光不禁溫和的幾分,眸中帶著幾分懷念,許是想起了七歲的謝洵,「周國畢竟是別人的地盤,這瞬息萬變的局勢下,你父親是擔心你在周國出什麼事。」
常玉只要一想起那日看到傳回信箋中提及謝洵身中毒箭之事,心便忍不住發憷。
謝洵將所有的失落藏在心底,他緊緊盯著常玉,悶聲問道:「你也覺得那份證據不值得?或者說毫無意義?」
少時的謝洵滿腔忿忿,如何也放不下被父母拋棄兩回的痛苦。後來年歲漸長,他大抵明白了他們為什麼會那麼做,可是偏執仍在,多年不曾相見,謝洵既不知道該如何與他們相處,亦不知曉如何安放心中隱藏的期待與不滿。
嫣嫣另一隻手攀著謝洵的胳膊,看著謝洵的反應,看著常玉的面容,嫣嫣約莫能猜出幾分常玉的身份。她此刻不該說什麼,也不好說什麼,但她一如先時在船上所言,她會陪著謝洵。
「說什麼胡話!」常玉輕咳了幾聲,「那份證據再重要能有你的命重要嗎?」
桓潮生瞪了謝洵幾眼:「混小子,你真當我這麼些年來,和傅遠章打交道是白打的嗎?」他怎麼可能不提防傅遠章與禎明帝?
哪怕是在世人都覺得傅遠章帶兵降了北周之事順理成章,無需懷疑之際,桓潮生與謝靜熹心裡都不曾放下對傅遠章與禎明帝的警覺防備。
「你許是不知道,傅遠章並非傅家嫡子,他也並非是在傅家長大。」常玉嘴角微微勾起嘲諷的笑意,「傅遠章的母親當年是農家女,因緣巧合救下了為流匪襲擊受傷的傅家主君,兩人不久便心意相通成了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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