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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2:43:55 作者: 辭逆旅
    「五妹妹難道便沒有懷疑過嗎?五妹妹心中難道便沒有一絲怨恨嗎?」他的聲音幽怨便似一條毒蛇,想要在嫣嫣心中種下仇恨的種子。

    若是不曾重活,十四歲的嫣嫣或許會被傅禧的這一席話牽動。可是死過一回的嫣嫣,她甚至連恨都不願恨,這般熾烈的情感何必放到那些人身上?靖遠侯府如是,陸珩亦是。

    「傅玉姿入靖遠軍,是因為陛下要看到留著大周血脈的傅家子弟掌軍。只是府中兄妹五人中唯有你與傅玉姿能得陛下信任去軍中。」嫣嫣並未順著傅禧所言說下去,「只可惜,三哥哥習不得武。」

    嫣嫣道:「至於傅玉姿,她既插手了靖遠軍軍務,那陛下定然不會叫她嫁給陸珩。」

    「五妹妹此刻倒是認得清。」傅禧輕笑道,「那五妹妹如今還想嫁給鎮北王嗎?」

    想起嫣嫣自小便以未來鎮北王妃自居,對著陸珩的消息更是上心,她又如何會不願意嫁給霽月光風的鎮北王?

    嫣嫣並沒有回答,而是看著他問道:「三哥哥究竟想要說什麼?」

    而嫣嫣未從正面回答,卻叫傅禧以為她是默認了。

    「我近些日子在探查一樁舊事,已有了些眉目。若是查清了,我想請五妹妹將那事呈送到鎮北王面前。」傅禧勾了勾唇。

    嫣嫣沒有問他所查為何事:「你自己探查之事,便是要呈送也該是你自己呈送。何故要我代勞?」

    「那時,五妹妹該是鎮北王妃了,你代我將那事呈送給鎮北王,哪怕他心中沒有你,往後也會敬重你。」傅禧輕聲道,「五妹妹,我說過,在這府中,你與我才應當互相扶持。」

    他往日無害的雙眸中迸發著精光,他幽深晦暗的目光緊緊鎖著嫣嫣。

    嫣嫣抿著唇看向傅禧:「你我雖為子女,亦是棋子。被別人握於手中的棋子想要轉而成為執棋人,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只聽傅禧這般說便知曉他所探查之事不小,嫣嫣不禁想起了前世呂瑤與傅禧先後突然離世。

    她看著傅禧胸有成算的模樣,忍不住提醒道,「想來三哥哥亦是知曉的,我便在此奉勸三哥哥小心著些,莫要將其他不相干的人牽扯進來,省得到時候追悔莫及。」

    傅禧聞言眼眸微眯,眼底划過一絲危險的光芒,他笑了起來:「勞五妹妹掛心了。」

    外間冷風從窗牖處吹入,案上寒梅搖曳了幾分。

    河滿端著一碟果脯從外間進到書房,書房中兩人好似方才什麼都沒有說,此刻正沉浸於棋局之中。

    更漏與陽春回來時,他們才堪堪結束了一局。

    傅禧輕聲咳了兩聲,陽春見狀上前提醒道:「三公子,看著時刻該要吃藥了。」

    「那我便不多叨擾五妹妹了。」傅禧笑著對嫣嫣道,「今日盡興,往後我定多往六福軒走動,與五妹妹談談這棋上之事。」

    嫣嫣疏淡拒絕道:「三哥哥對棋痴迷,我卻不過一知半解,往後三哥哥還是少來吧。」

    第24章

    自那日後,傅禧依舊時不時來六福軒尋嫣嫣下棋。

    晨間的微風輕拂,嫣嫣隨意坐在閨房小窗前的席位上,几案上放著錦緞荷包,是小合園特意制來裝果脯糕點的。

    她捻著果脯放進口中,一手托腮有些出神地望向小窗外。

    謝洵突然出現時,嫣嫣便不知在想些什麼,只是直直看著窗外的新竹。

    「小合園的吃食你前日才給我送來,怎的今日又來了?」嫣嫣被謝洵嚇了一下。

    謝洵有些不樂意:「怎麼?你真將我當成給你來回送點心的小廝了不成?」

    嫣嫣嘴角笑意昭然,好像唯有在謝洵面前,她不是靖遠侯府那枚註定被拋棄的棋子,也不是重活一世困於樊籠的可憐人。

    她在謝洵面前,就只是自己,不必豎起堅刺武裝自己,亦不必端著架子偽裝賢淑。

    嫣嫣眸子靈動地轉了轉,「我哪敢呀!你快告訴我你怎麼今日又來了?」

    謝洵倚在窗欞邊,看著韶顏稚氣的嫣嫣問道:「今日望月,正是花朝,城中好一番熱鬧,五姑娘可要去瞧一瞧?」

    「原來已是花朝了。」嫣嫣一時怔忪,言語幽幽。

    前世十四歲這年的花朝是她過的最後一個肆意的花朝。

    她輕聲與他說道:「往年我都會去城郊的莊子上,遊春撲蝶,種花挑菜,和莊子上的莊戶一塊兒湊百樣種子用以祈求豐收。」這些皆是她幼時奶娘曾與她說起過的。

    明明都是些趣事,可嫣嫣如黃鸝婉轉的聲音中卻帶著悠遠深沉的低落。

    她低著腦袋,烏髮散落到前邊,謝洵微微一怔,他抬手撫了撫嫣嫣的發頂。

    嫣嫣道:「我只是有些想奶娘了。奶娘不在我身邊後,我便愈發乖戾,若逢節日無需進宮赴宴,便策馬跑去城郊的莊子上,寧願與那些莊戶呆一塊兒。只是我本也不招人待見,便是那些個莊戶見了我也都是怕得要命。」

    前世她十四歲後,便再沒有去過莊子上。十五歲花朝那日,傅遠章對她難得有了個好臉色,為她行了及笄禮。未多時,她便嫁去了鎮北王府。

    可不論是在靖遠侯府也好,鎮北王府也罷,她從來都是不被待見那個。

    謝洵靜靜聽著嫣嫣低聲絮語,她只黯然坐在窗邊的席位上,眸光便像是破碎的琉璃水晶,哪怕不曾含淚,也仿若盈盈潸然,有著無盡地悲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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