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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2:43:55 作者: 辭逆旅
嫣嫣道:「三哥哥忘了。祖父祖母皆死於禎明帝之手。你瞧,他們的排位正看著你。殺父之仇可是不共戴天的。」這便是她想不明白的,恐怕亦是前世傅遠章叛周時,宣正帝想不明白的。
傅禧冷笑道:「如今這亂世,人人皆是為利來為利往,效命於仇人之人還少嗎?」他似是豁出去要將嫣嫣拉攏過去。
嫣嫣看向傅禧:「三哥哥究竟想要說什麼?」
傅禧道:「我們得做點什麼,至少不能叫人當是死棋斷送了。」他幾步上前攥著嫣嫣的肩膀,像極了垂死前的瘋狂。
她的肩膀被他捏得生疼,嫣嫣凝眉抬手撇下傅禧的雙手。
「身份地位皆是父母所給,身上婚約帶著諸般算計,身邊之人多是他人眼線。敢問三哥哥,我們能做什麼?」嫣嫣譏誚道,「不過我倒是忘了,三哥哥背後還有呂氏一族可倚仗。只不過你舅舅呂侯爺文不成武不就,全靠兩個妹妹嫁得好,一邊倚仗鎮北王府,一邊倚仗靖遠侯府,呂氏子嗣也愈發不成器。只怕呂侯爺便是知曉了靖遠侯府所圖,也未見得敢站出來說一句。」
傅禧沉默了許久:「五妹妹說話當真不中聽。」
嫣嫣反問:「確實不好聽,但難道我所言有虛?」
他滿是苦澀道:「五妹妹所述皆為事實。」
若非如此,他也不至於跑來同比他還小一歲的嫣嫣相謀。
第18章
「你與我之間的交際,你幾次夜探靖遠侯府之事,我不會與旁人說。」
「你上回說的謝禮,我也不要了,你只當是不認識我。」
「往後能不做這麼危險的事兒便別做了。」
小合園中,謝洵坐在廊下,看著簌簌的雪在夜間紛紛落下。心中卻在想那個半大細瘦的小姑娘在靖遠侯府陰森的祠堂中,與他說的那些話。
她便像是田間的小刺蝟,受到了驚嚇後,將自己團成一團,把最柔軟的肚子藏了起來,對於走近她的人伸出了最堅利的刺。
思央從外間回來,不由抱怨道:「公子今日不是說要給屬下帶盤仙樓的招牌菜嘛?怎麼沒有了?」
謝洵淡淡道:「吃光了。」他同嫣嫣二人在傅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吃得乾淨。
思央不死心道:「便沒有給屬下留點兒?」
謝洵正是心煩的時候:「你若要吃,自個兒出去吃便是。」
思央撇了撇嘴:「眼下宵禁,盤仙樓都關門了,屬下去哪兒吃呀!」
他看著謝洵正盯著書案上留下的荷包出神,便猜測道:「公子不會是又去探靖遠侯府了吧?」
謝洵沒有答,只是輕輕嘆息,端起一旁的茶盞。
思央看著謝洵,不由得一副天塌下來的神色:「公子不會是瞧上傅遠章家的五姑娘了吧?」
謝洵聞言險些被茶水嗆到,他冷著眸子看向思央:「你在說什麼胡話呢!我已及冠,而傅五姑娘尚未及笄,她在我這兒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我瞧你這腦袋,成日裡正事兒不想,淨想著些子虛烏有的。」
思央低聲嘟囔道:「那鎮北侯不也已及冠,他還是傅五姑娘的未來夫婿呢!」
謝洵淡淡睨了他一眼:「你方才說什麼?」
思央腦筋驟然旋轉:「屬下道,公子六七歲時便總跟老王爺要妹妹,算算年紀,這傅五姑娘正正好合適!」這事兒是在謝洵尚不知自己身世時。
謝洵愣了愣,若嫣嫣是郡王府的姑娘,是他的妹妹,他定然會像天下所有的好兄長那樣護著她。
「我要你查得靖遠侯府之事,查得怎麼樣了?」
「樞密院那些人還未查到什麼。」思央道,「不過我今日出去倒是聽了不少傅五姑娘的閒話,什麼苛責下人、動輒打罵,又或是威逼庶姐、不敬庶母,說得都是有模有樣。」
「那些無憑無據的閒言碎語也能拿來充數?到了周國,你倒是不曾長進。」謝洵道,他只差罵他愚鈍了。
思央輕嘆:「屬下只是覺得那傅五姑娘可憐的緊。都說女兒家的聲名甚是重要,可洛京關於傅五姑娘的閒話這麼多,靖遠侯府竟也沒有當回事兒。」
「這些閒話都是怎麼傳出來的?」謝洵問。
思央道:「這些皆是靖遠侯府之事,自然是從靖遠侯府傳出來的。」
謝洵問:「這些話究竟是自然而然傳出來的,還是有人刻意為之呢?」
可這一問在他心中已有了答案。
他抿著唇,他在想今夜傅氏祠堂中傅禧與嫣嫣說的那些話。
傅禧與她似乎都認定了,傅遠章有叛周歸齊之心。而他此番入周的真正目的便是要探查清楚,傅遠章與禎明帝是否真的反目成仇。
謝洵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輕扣在桌案上,漫不經心地輕擊著。他心中無疑是偏向傅遠章從未真心降周,只是他並沒有一份能讓那人信服的證據。
思央愣了愣:「公子的意思,關於傅五姑娘的流言是傅遠章那隻老狐狸有意放出來的?那傅遠章圖什麼啊?」
謝洵將桌案上的荷包收回了懷中。傅遠章所圖所謀,卻要通過犧牲兒女去換得,倒是比那人更無恥。
「盯著靖遠侯府,不就知道了。」他道,「叫人莫要忘了那位終年禮佛的凌夫人。」
思央點了點頭:「屬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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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過去,傅遠章著人將嫣嫣帶回了六福軒禁足。臨近年關,府中的下人已經準備著張燈結彩迎新年了。只是這熱鬧註定要與嫣嫣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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