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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2:43:55 作者: 辭逆旅
她卻什麼都沒有,唯有一樁將她往死路上推的婚事。
嫣嫣明明已經知曉,可偏又什麼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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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宮宴便好像真的只是為了傅遠章接風洗塵。宴後,宣正帝陪著錢皇后回到寢殿。
「傅遠章對著兩個女兒,當真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錢皇后感慨道,「他對那五姑娘從不假以辭色,對著四姑娘倒是有一副慈父心腸。」
宣正帝悠悠說起了當年的秘事:「當年凌氏懷著五姑娘時趁亂想要逃回南邊,卻被呂王妃堵了個正著。當時傅遠章可是恨不得拔劍殺了她,若非凌氏兩個兒子已在軍中小有所成,而傅禧又生來體弱難堪大任,傅遠章只怕早就休了凌氏,將呂夫人扶正了。」
先帝與呂王妃皆已逝世,此事除了傅遠章與凌馥,如今便也只有宣正帝知曉了,便是呂儀貞也不知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
「竟還有這樣的事兒?」錢皇后驚呼道,她望向宣正帝,「便是因著此事,那凌夫人這些年一直在侯府佛堂吃齋念佛?」
宣正帝點了點頭,此事乃是先帝臨終前告知於他,定然是可信的。
「想來也是因為此事,傅遠章才對那五姑娘恨屋及烏吧!」宣正帝感慨道。
錢皇后道:「這五姑娘也當真是有些無辜。生來便是父母不親,所幸與寒川有婚約在身,往後也能有個依靠。」
她言語之間對嫣嫣有著自高而下的俯視與高高在上的同情,似是施捨一般。
宣正帝輕嘆道:「只是委屈了寒川,要娶這麼個德薄能鮮的跋扈女子。」
「可不是,今日那五姑娘還同晉安起了衝突,雖是晉安先起的頭,可她卻實打實將晉安推到在地,當真是睚眥必報。」錢皇后道,「在這洛京,高門之中哪家姑娘像她那般胸襟狹窄?」
宣正帝道:「也只能是等寒川娶了她後,勞皇后多費心教導了。」
「這是自然,總不能叫寒川因著這樁婚事同陛下生出什麼嫌隙。」錢皇后應道,她話題一轉,「只是今日,我與母后將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傅遠章與呂夫人卻不曾鬆口傅四姑娘的婚事……」
她擔心傅遠章有異心。
「這不是更好嗎?」宣正帝竟笑道,「傅遠章今日之行徑恰是看出,這十幾年來他對呂夫人及其一雙兒女的重視是真。」
錢皇后不由好奇:「陛下便不怕這是傅遠章裝出來的?」
「若是一年兩年的,朕不會相信。傅遠章十幾年如一日寵愛遷就呂夫人,愛惜呂夫人所出的一雙兒女。若這都能是裝的,此人心機城府該是多可怕?」宣正帝說著,他不禁暗自搖了搖頭,不會有那樣的人的。
錢皇后見宣正帝眼底依舊隱憂的模樣,便想起了晉安在宮室中與嫣嫣所說之事。
「陛下不擔心傅遠章有歸齊之心,可是擔心他同寒川聯繫過密?」她問道。
宣正帝道:「洛京已經有人在傳了,道是寒川有意傅四姑娘。然傅四姑娘若是尋常女子,也不是不能如了寒川的意,可傅四姑娘身在軍中,只怕不妥。」
錢皇后思索片刻:「此事陛下只作不知道,若寒川當真開口,陛下再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相信依著陛下與寒川的情誼,他必定不會叫陛下為難。」
宣正帝握著錢皇后的手,柔聲道:「能得梓童伴朕身側,是朕之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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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藎言廳中,卻是與宮中溫情截然不同的冷凝。
嫣嫣便像昨日回來時那般,孤零零站在堂下。
傅遠章沉著臉坐在上座,眼波之中醞釀著滔天巨浪,征戰沙場多年的氣勢驟然壓迫而來,巍峨如山。
沉重的氣息在幽幽的燭火下愈發明顯。
呂儀貞母子三人便如看客,在一旁大氣不敢出。
傅侃板著臉坐在傅遠章下首的席位上,他望向嫣嫣的目光並不友善,甚至目露凶光。
他狠厲道:「傅珋嫣,你這些年是沒長腦子嗎?父親入宮前申飭你的話,你是忘的一乾二淨!你知不知道,你這般與晉安長公主對上,會給侯府帶來什麼麻煩?」
「宮中貴人對此事已有定論,確係晉安長公主先挑釁的我,我為的靖遠侯府的面子才不得不與她對上。」嫣嫣冷清說道,「傅侃,你說這話是對皇后娘娘有什麼不滿嗎?」
傅侃遽爾起身,怒目圓睜,似是下一刻便要上前去與嫣嫣動手。
「住口!」傅遠章怒道,「忤逆不孝、不敬兄長,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我當真……」
嫣嫣疏狂淡漠地看著傅遠章,她微微勾了勾嘴角,薄唇輕啟打斷了傅遠章的話:「恨不得沒有生下我這逆女?」
她呵然笑著,咍嘲之意昭然若是。
「父親這話不知說了多少遍了。若是父親這般不願生下我,不如此刻就把我的命拿回去,免得日日後悔給了我這條命。」
傅遠章望著她毫無所謂的樣子,瞳孔驟然緊縮。
「滾!滾去祠堂跪著,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起來。」
他大聲地斥責著,似是虛張聲勢。
第17章
幽暗的祠堂中,案台上,供奉著香燭、瓜果與點心。
嫣嫣緩步跨過門檻,走進堂中,回身淡淡看著祠堂的門一點點闔上。
至少這一回,她不是被軍棍押著跪在這些牌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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