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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2:43:55 作者: 辭逆旅
他走出藎言廳,頓了頓腳步,意味深長地看著遠遠隔了池塘隱隱能看見的六福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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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遠章陪著呂儀貞回到福頤苑,二人款語溫言說著體己話。
「此次我在外邊得了一支紫玉珊瑚步搖,我甫一見之,便覺與夫人甚是般配。」傅遠章眉目柔和,便是聲音寬順起來。
整個洛京高門顯貴皆知曉,傅遠章寵愛呂儀貞,便是正室嫡妻退讓三分。往日裡在外得了什麼稀罕物件,也都是先可著福頤苑。
呂儀貞聞言不禁疑惑:「紫玉珊瑚步搖?我未曾在送來的單子上見到啊!難不成是哪個不長眼的敢私吞?」她素來喜形於色,這會兒姣好的面容上已寫滿了要找人算帳的心思。
傅遠章輕笑:「夫人莫急,那支步搖確實不在單子上。」他便是看中了呂儀貞的心思淺顯。
他將一旁呂儀貞忽略的黃花梨木匣取了過來在她面前打開,匣子中、錦墊上,一支精美異常的步搖便在呂儀貞面前熠熠生輝。
她本還有些怒意的神色霎時化為烏有,轉而喜上眉梢,她輕「呀」了一聲:「真好看!」
紫玉少有,這般瑩潤的珊瑚更不多見,而上邊點綴的東海珍珠,更是顆顆圓潤無暇。
「只是這步搖俏皮得緊,妾已是一把年紀了,若是帶出去實在難為情。」呂儀貞帶著三分羞意。
傅遠章耐著性子哄著:「夫人在我眼中宛若你我初遇之時,還是那般年輕貌美,這步搖自是配得上夫人。」
他眸色溫情眼底卻是一片清明。
「侯爺莫要取笑妾了。」呂儀貞在他面前宛若少女般嬌羞地低下了頭,但她還是道,「這步搖還是給玉姿留著吧!待她及笄之後,也該有些拿得出手的首飾頭面。」
傅遠章頓了頓:「玉姿平日裡都是在軍中,她又是個不愛紅裝的孩子。這些個釵環步搖她也是少有用到的時候……」
「侯爺。」呂儀貞語調千迴百折,她嬌嬌瞋了一眼傅遠章,「你也知曉玉姿是姑娘家,再怎麼不愛紅裝,那妝奩中的首飾也不能少了。而且玉姿的婚事還未定下,若是她整日一副少年打扮,哪家夫人能願意要她做兒媳?」
傅遠章瞠目道:「我靖遠侯府的女兒,生來便是金尊玉貴,哪有讓那些無知婦人當是菜場上的白菜挑的。玉姿的婚事你便莫要操心了,我自有主張。」
「妾怎能不操心。那可是妾十月懷胎辛苦生下的孩子,她便是往後嫁人了,妾也是要操心的。」呂儀貞嗔怪道,「五姑娘的婚事乃是先帝定下的,只等五姑娘及笄一過便成婚。可玉姿到底是五姑娘的姐姐,這世上哪有妹妹越過姐姐先成婚的呀?」
她越說臉上神色便愈發不滿。
傅遠章眸色幽深,只是有安撫了她幾句,卻並未說什麼實在的話。
呂儀貞亦不曾注意到,她一邊為傅遠章揉著頭部的穴位,一邊試探性地問道:「妾聽聞今年中秋時,鎮北王奉旨巡查南境,還誇了玉姿,道她是女中豪傑。」
傅遠章半闔著眸子點了點頭,他只當沒看出呂儀貞的意思,裝作不知說道:「是有這回事兒。玉姿這些年在軍中跟著她大哥、二哥歷練得卻是不錯。」
「侯爺,你說同樣是靖遠侯府的姑娘,鎮北侯不喜歡五姑娘那般性子的,又直言誇了咱們玉姿……」
呂儀貞轉著眼珠,只差讓傅遠章去求宣正帝收回先帝旨意,下旨為陸珩和傅玉姿賜婚。
「胡鬧!」傅遠章拉下呂儀貞為他揉捏的縴手,「玉姿往後是要輔佐她大哥繼承靖遠軍權。如何能嫁給鎮北王?」
「怎麼不能?鎮北王龍章鳳姿,我家玉姿亦是不差,二人又皆熟悉軍務,如此般配,怎麼便就嫁不得了?」呂儀貞不服氣地瞪著傅遠章。
北周先帝與宣正帝想要借著兒女親事拉攏傅遠章,除了陸珩與嫣嫣的婚事,還有傅禧與晉安長公主的婚事。
在呂儀貞想來,靖遠侯府與鎮北王府結親,嫣嫣可以,換成傅玉姿也無妨。
「夫人!你也知玉姿往後亦要握軍權,她若嫁給鎮北王,陛下只怕更要猜忌靖遠侯府了!」傅遠章說了一層緣由。
宣正帝與陸珩再情同手足,也不想看到陸珩染指靖遠軍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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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合園後院中,謝洵看著手中繡著刀槍斧鉞的荷包愣愣出神。
他心中卻依舊在想,那明暗交迭的燭火映襯下倔強逞強的小姑娘滿是認真說的話。
「生來蹇運。」他輕聲呢喃,「我的運氣也是不好。」
思央在一旁問道:「公子說什麼?」
謝洵眸光暗了暗:「靖遠侯府之事,不論大小,給我盯緊了。」
他倒是要看看,傅遠章究竟是向著北周還是南齊。
思央笑問道:「公子,可要屬下著人留意傅家五姑娘的動向?」他言語之間沒有一絲潛伏敵國的緊張。
謝洵此次入周潛伏,禎明帝有意讓他死在北周境內,此事聽著雖是兇險,實則卻不然。謝洵甫一入周,周身便暗暗跟隨了不知多少人護衛他。
便是有朝一日謝洵在北周暴露了身份,也能安然撤出北周。
謝洵瞠了一眼思央:「你何時學起了傅家五姑娘身邊那婢子的做派?」
思央連聲稱是「不敢」更漏那般僭越之舉,他怎麼敢做!
謝洵收回視線,淺淺看了一眼手中的荷包:「你過幾日傳信樞密院的暗探,令他們好生留意陸珩同伽藍寺的障月究竟是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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