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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2:43:55 作者: 辭逆旅
    傅玉姿望著嫣嫣,一副勝利者的姿態笑顏明媚。

    第12章

    燭火幽幽,地龍燒得火熱的屋中,嫣嫣倚坐在寬闊的床榻上。

    她淡淡掃了一眼筆直站在外間的更漏,不知是為了守衛還是為了監視,但左右她已不在意。

    「姑娘今日這般與侯爺硬碰硬,當真是不值當。」河滿忍不住勸道。

    如今靖遠侯府還是傅遠章做主,他又是嫣嫣的父親,今日嫣嫣這般做,無異於殺敵八百,自損一千。

    嫣嫣輕輕歪著腦袋,纖纖白皙的小手托著腮,她望向河滿,無所謂地說道:「今日我不論說什麼,父親都會罰我。即是如此,我何讓自己痛快些。反正都是要受罰的。」

    她知曉,河滿比之更漏心思少了許多,但卻沒有想到今日河滿會站在她身旁。

    河滿看著嫣嫣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怔住了。從前嫣嫣確實不滿傅遠章的偏心,可是她心底依舊期待著父親能多看看她,她所有的忿忿與吵鬧,皆是想要傅遠章多注意她一些。

    但是現在,她好像真的不在意了。

    河滿拿著玉肌膏,坐在床沿,她一邊揭開嫣嫣左腳的羅襪,一邊道:「幸虧冬日穿的厚,不然那滾燙的茶水,指不定要燙起泡。」

    她小心地將羅襪褪下,足腕白淨細膩如凝脂般的肌膚上,紅了一片。她小心地觸碰了一下,嫣嫣秀眉微顰,下意識縮了縮。

    「姑娘莫動,待上了藥膏便不疼了。」河滿心疼地給她抹著白玉似的藥膏,氣鼓鼓道,「四姑娘也真是慣會火上澆油的,侯爺當真是一點兒也不顧及姑娘。」

    她為她抱不平的模樣,不禁讓嫣嫣想起了奶娘。她怔忪看著河滿,心中不由為白日裡在傅侃面前遷怒河滿之事抱歉。

    更漏在外間瞪著她:「河滿,慎言。」今日河滿之態,無疑已是忤逆了主子,此刻她怎能再說出犯上之言?

    河滿在一旁隻字不言,她低著頭,好似不曾聽見更漏的責怪。

    「知曉你忠心,但也不必在我院中謹小慎微。」嫣嫣眉眼輕揚,她淡淡睨著更漏,「只要你自個兒約束好底下的人,我還不至於跑到你主子面前告狀。」

    自奶娘離府後,六福軒的一切事宜皆是更漏在打理,從前嫣嫣並不在意,且便是她想要插手,也不見得真的能夠插手。

    更漏頓了頓:「奴不敢。」

    嫣嫣輕嗤:「那便下去吧!」

    更漏不喜不怒地小心看了一眼嫣嫣,她知曉此刻嫣嫣不想見她。她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麼,索性已經回到府中,不會再有什麼事兒。

    她告退而去,門一翕一合,屋外的風吹來,便是屋中燭火也不覺顫抖幾分。

    河滿輕聲問:「姑娘可是惱了我與河滿了?」

    嫣嫣起身,烏黑似墨的青絲落在後背,她緩步走到梳妝鏡前,晃眼的銅鏡在燭火的映襯下,照著她模糊的容顏。

    靖遠侯府、鎮北王府,好似都是她逃不開的牢籠。

    「你與她皆是聽命於人,我何必與你們計較?」嫣嫣平靜無波道。

    她前世死得荒唐,更死得糊塗。今生,她便是要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莫在做那糊塗鬼。

    河滿只見她低眸輕笑,婉轉的聲音便在她耳畔響起。

    「只是我不知,你今日為何會違背我父親的意願?你便不怕受罰嗎?」

    河滿愣愣望著嫣嫣,她搖了搖頭,她忐忑著說道:「奶娘因奴……離開了姑娘,她要奴好好照料姑娘。」

    她本是要告訴嫣嫣奶娘的事,可話到嘴邊卻還是留住了一半。

    嫣嫣眉眼一凝,神色戚戚。若她往後能不為靖遠侯府與鎮北王府所牽連,她便去尋奶娘,給她養老送終。

    -

    夜色如霜濃,嫣嫣揮退了身邊伺候的人,獨留在房中。她餓了許久,腹腔疼得抽搐。

    河滿偷偷出去想要為她取些吃食,卻被更漏截留回了房中。

    嫣嫣喝了口熱茶,填了填肚子,取出陸珩送來的那枚玉玦,眸色凜若冰霜。

    傅遠章費盡心思要她對陸珩死心塌地以維持這樁婚事,可陸珩卻還是送來了寓意決裂的玉玦。

    而障月又道,陸珩托他在洛京照料她。她不相信,送來玉玦的陸珩會有此意。障月又是何身份?他這般做又是為何?

    嫣嫣心中如是亂麻叢生,障月與陸珩,那個城牆下說要在她死後、為她在佛前祈福的陸珩是那般相似。

    那張阿修羅面具之下,到底隱藏著什麼?

    她想得出神,便愈發身心難受。她捂著腹部,臉色發白。

    「這亂世之中,雖素有餓殍遍地,可高門從未缺過八珍玉食。當真是沒想到,侯府姑娘亦有餓得頭眼發昏的時候。」

    房樑上,清冽泠泠的聲音突兀地出現在房中。

    嫣嫣屏著呼吸猛地抬頭,便看見一個倒掛在房樑上的黑色身影。

    她驚嚇地後撤了好幾步,一下坐在了鋪著地毯的地上,她愣愣看著飛身而下落在她面前的少年。

    「你究竟是什麼人?」嫣嫣一眼便認出,眼前人便是那日山路上救下她的人。

    她低下了頭,自嘲地笑了笑:「我連我父我母是什麼樣的人都不曾弄清楚,何故來問你?」

    謝洵不禁愕然,他凝眉道:「小小年紀,這般悲愴,小心未老先衰。」他當她是尋常孩子恐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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