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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2:43:55 作者: 辭逆旅
「想來父親正帶著他那乖女兒與呂夫人溫存。我便不去招他眼了。」嫣嫣去輕嘲道,轉身便要回六福軒。
河滿緊緊跟在她身後,她是嫣嫣的婢子,便該跟著她。
更漏想要將河滿拉住,卻慢了一步。
桃娘上前一步攔住嫣嫣,不卑不亢道:「姑娘,侯爺在等著。」
嫣嫣抿著嘴,與桃娘睊睊相識:「桃娘。我雖敬你是我母親身邊之人。但到底我是主,你是仆。這洛京城中,你可瞧見哪家下人敢這般對待主家的?」
她不知桃娘對她的惡意從何而來,便如她不知她的母親為何對她視而不見。
更漏意外地暗暗諦視著嫣嫣,不知為何嫣嫣自小便怵桃娘,再加上桃娘是月明苑的掌事大丫鬟,平日裡嫣嫣皆是與她好言好語。不成想,今日她竟與桃娘講起了尊卑有別。
桃娘險些端不住那擺出來的一副架子,她深吸了一口氣。
寒風吹著,嫣嫣捏著帕子捂著唇口,咳嗽了幾聲。
「姑娘……」河滿擔憂著囁嚅了一聲,上前幾步扶著嫣嫣。
傅侃重重地哼了一聲:「你一番好意,只怕我這妹妹未必領情。」
河滿唯唯諾諾反駁道:「奴是姑娘的婢子,憂心姑娘是應該的,姑娘領不領情都無妨的。」聲音輕得便像是蚊子一般。
嫣嫣微哂:「傅二公子下回仗義執言前,也該好好問問別人是不是需要。別是一番好意,旁人不見得領情。」
河滿低下了頭,心中有些委屈,可看著嫣嫣的病容,想起奶娘,是她害死了府中唯一全心全意為嫣嫣的人。她不該有這樣的委屈。
她如更漏那般沉默著扶著嫣嫣想要回六福軒。
傅侃忍不住在後邊問:「你不去藎言廳,難道便不怕父親責罰嗎?」
嫣嫣腳步未曾停歇,少年時她挨過的罰從未少過,動輒跪祠堂,要她記住她是傅家的女兒,不能做對不起傅家的事,那些年她確實不曾做過。
可最終所得,也不過一死。
第11章
「好大的架子!桃娘請不動你,你二哥請不動你。怎麼?難不成要我這個當爹的親自請你?」
嫣嫣轉身沒走幾步,便聽到一個洪亮渾厚的聲音。
傅遠章一身玄黑軟甲,他見到嫣嫣並沒有許久未見女兒的溫情,卻是沉怒難消,神色皆怫然。
嫣嫣停下了腳步,終是回身,見到了許久未見的父親。他比之當日洛京圍城時瞧上去要年輕一些,可眉間卻隱隱積鬱。當真是恍若隔世。
嫣嫣不禁輕笑,確實已是隔世。她唇口輕翕,卻又緊緊抿上了嘴巴。
她本以為再次見傅遠章,她會想要問一問,靖遠侯府養她到及笄,是不是就是為了將她像個物件一樣,送她去做鎮北王府留在洛京的質子?她會再想問一問,靖遠侯夫婦將她生養下來,是不是從未將她當做女兒,而是一個註定要將之送去死的棋子?
可是,當真的在此見到親生父親,嫣嫣卻無話可說,無話可問。
她對傅遠章,便是連話也不願與他多說一句。
傅遠章看著風雪中,紅裳加身的女孩斂眉輕笑、儘是嘲諷的意味。他微微一愣,臉色倏地沉了下來。傅侃瞧著傅遠章的神色,面上不禁帶了幾分幸災樂禍。
傅玉姿一身素淨的軟甲,簪著白玉梅花簪,她便乖巧地站在傅遠章與呂儀貞身後,一眼瞧上去便知她同傅遠章是父女。
「五妹妹。阿爹與你說話呢!」傅玉姿揚了揚下巴,言語之間不乏好亂樂禍,「這麼久不見,五妹妹莫不是連阿爹都不認得了?」
呂儀貞聞言嬌瞋了一眼傅玉姿,她暗暗伸手拉了拉女兒,小心翼翼瞧了瞧傅遠章的臉色。
果不其然,傅遠章面上恚怒愈是明顯了。
嫣嫣疏懶地睨了一眼傅玉姿,不欲理她。她同傅玉姿針鋒相對,爭的不過是父親的重視,比的也是各自母親的關心。只是爭來爭去,比來比去。從前的嫣嫣始終爭不過,比不過。
前世傅遠章殺她時,便是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而母親的關心,她也自始至終不曾擁有。
見嫣嫣沒有開口的意思,傅遠章的臉色便拉了下來,他面沉似水地看著雪中孤零零的嫣嫣。
傅玉姿暗暗看著傅珋嫣,眼中的得意毫不遮掩。
傅遠章看著嫣嫣質問道:「怎麼?這麼久不見,是聾了還是啞了?你姐姐與你說話聽不見,我與你說話也聽不見?」
呂儀貞看著滿屋的下人,若是傳出去,指不定外邊又要怎麼說靖遠侯府的姑娘了,她暗暗扯了扯傅遠章的衣袖。
這些年嫣嫣在洛京聲名本便不好。她的玉姿常年在南境,洛京的高門顯貴不知她女兒品性,呂儀貞唯恐嫣嫣的聲名連累了傅玉姿。
「侯爺,您瞧這天凍得厲害,五姑娘身子又剛好,咱們進屋去說吧!」呂儀貞正小意溫柔地勸說著他。
傅遠章雖然沒有說話,可嫣嫣卻看得出,他面色緩緩柔和了下來,沉怒的情緒稍稍按下,他頷了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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藎言堂中,眾人皆坐於席上,唯有嫣嫣,立於廳中,廳中沒有外人。
傅禧病弱,呂儀貞方才便沒有叫他出去,他不知外間發生了什麼,只看著幾人凝滯的氛圍,便只低著頭默默喝茶,不發一言。
可他眼中卻多有震驚,他平日裡不常出院子,也極少見到嫣嫣,只聽說前些時日嫣嫣病得就要死去,呂儀貞怕嫣嫣過了病氣給他,便沒有讓他出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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