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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2:43:55 作者: 辭逆旅
第9章
「五姑娘小心。」障月看著嫣嫣撞到身後的屏風,他顧不得禮數上前將人扶住。
嫣嫣面帶驚恐,揮開了障月扶著她的手:「你究竟是誰?」
障月看著她:「貧僧是這伽藍寺中出家人,」
他默默後退了幾步,他想不明白,她為何會這般驚懼?
嫣嫣恨不得將自己縮成一團,她戒備又恍惚地盯著他,神色青白灰敗。
障月想要說些什麼,更漏與河滿便回來了,她二人身後跟著一個身著鴉青錦緞的婦人。
嫣嫣怔怔看著,不自覺喚道:「桃娘……」
那是凌馥身邊的心腹,平日裡幾乎不出月明苑,嫣嫣沒有想到,桃娘竟會冒著大雪上山來。或許,她的母親亦是掛念她的。
桃娘看著屋中之景,不覺眉頭深皺,只是看著屋中障月還在,便將眉間的反感暗暗按捺下。
她上前對著嫣嫣行了一個叫人挑不出理的禮:「五姑娘,侯爺與二公子帶著四姑娘回府,此刻正在家中團聚。夫人特命奴前來接姑娘回府。」
嫣嫣懵懵地看著桃娘:「父親他們不是還要兩日才到嗎?」
「姑娘昏睡多時,侯爺他們昨日便到了。」更漏上前平泛地說道。
桃娘雖弓著身子狀似卑微,可卻氣勢壓人:「還請五姑娘快快更衣。上山的路雖清了積雪,可這雪依舊下著,咱們還是得快些下山。」
嫣嫣看著桃娘,眸色閃爍,唇口囁嚅,她想要說什麼可卻沒有說。
障月在一旁搭言道:「五姑娘尚在病中,如何能冒雪下山?便是靖遠侯著急團圓也不該罔顧五姑娘的安危吧!」
桃娘直起脊背看向障月:「此乃靖遠侯府家事,障月大師雖是伽藍寺高僧也不該多管。更何況,五姑娘乃是未出閣的女子,障月大師雖是出家人也該顧及一下男女有別。」
障月周身氣勢一沉,面上的阿修羅面具似乎也愈發可怖,忽明忽暗的眸中閃爍著一絲很絕。
他輕笑一聲:「五姑娘雖是靖遠侯府未出閣的姑娘,可也是鎮北王未來的王妃。鎮北王上回離京前,便托貧僧照料五姑娘,若是五姑娘冒雪下山加重了病情,
嫣嫣看著障月,她從來不知,障月竟與陸珩識得,一個心懷慈悲的高僧,一個滿身殺戮的王爺,他們竟然早早便識得了。
桃娘並未因為障月的話而有任何讓步:「話雖如此,但大師莫忘了,五姑娘還未嫁,若說照料也該是她父兄照料。」
障月眈眈凝睇著桃娘,隱忍著怒意道:「明知五姑娘病著還要特意著人清掃山道,執意冒雪將人接下山去。靖遠侯便是這麼照料女兒的嗎?」
「障月大師!我等敬你是這寺中高僧,可你這幾次三番阻撓我等將五姑娘接回去究竟是何居心!」桃娘怒視著障月,「更遑論,我家侯爺乃是先帝親封的超品軍侯,行事作為還輪不到大師這樣的方外之人置喙!」
嫣嫣冷眼靜看二人的爭論,看著二人恚怒難耐的模樣,她屏著慍怒破聲道:「夠了!」
河滿縮在桃娘身後不敢說話,從前嫣嫣若是生氣必定如山崩海嘯,但過後便好。可此刻,她與更漏皆看出嫣嫣心中有氣,可卻是山雨欲來風未滿樓時可怕的死寂。
「謝過障月大師好意,家中掛心,便不再寺中叨擾了。」嫣嫣衝著障月行了一禮,她深深看著桃娘,不再說什麼,轉身繞過屏風回到屋內。
障月被河滿小心翼翼清了出去。
嫣嫣依舊是來時的那身紅裝,不過幾日她似是又消瘦了不少,朱紅的狐裘大氅在她身上顯得愈發寬大。
她拿著綢帕捂著嘴止不住地咳了幾聲。
「五姑娘收拾好了,咱們便出發吧!」桃娘低斂著眉眼恭敬道,「府中的馬車已在寺門外等候。」
因著咳嗽,嫣嫣眼尾泛著淡淡的殷紅,她淺淺看了桃娘一眼,默默點了點頭。
更漏打開禪房的房門,門外的空地上已積上了薄薄一層雪。山間寒風裹挾雪花冰珠,河滿為嫣嫣帶上兜帽,帽檐一圈潔白無瑕的茸茸皮毛為嫣嫣擋去了不少風雪。
障月沉默地站在門外不遠處,白色的袈裟似是與雪融為一體,琉璃佛珠依舊晶瑩,他上前將手中的用著絨布包住的小暖爐遞到了河滿手中。
「既然靖遠侯執意要讓五姑娘回去,那五姑娘便帶上這暖爐吧!」障月冰冷地說著。
這本該是嫣嫣身邊兩個丫鬟準備的,可二人誰也沒有想到。
他直直看向抵著頭看地的嫣嫣,聲音不覺柔和了下來:「五姑娘眼睛雖然能看清了但日後還需注意。」
嫣嫣衝著障月行了一禮,桃娘淡淡顰眉,喜怒難辨地睨了一眼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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皚皚白雪下著,謝洵身上罩著玄色鑲邊暮雲灰素麵裘絨大氅,雙手攏在身前,遠遠看著一片雪白中那嬌小的紅色身影愈行愈遠。
思央眨了眨眼,方才桃娘與障月的爭執二人聽得一清二楚。
「這傅五姑娘怎麼也是靖遠侯府的嫡女。怎麼這侯府的下人,一個兩個都是面上看著恭敬,可實則卻這般慢待傅五姑娘?」思央屬實不理解。
謝洵輕嗬一聲:「這你就得去問問那位靖遠侯了。」
思央愣了愣,便看見他家主子望著人家小姑娘的背影出神。
只聽得謝洵輕嘆:「從前只道為生父生母所棄已是可悲,如今看來,活在親生父母身邊也並非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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