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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2:43:55 作者: 辭逆旅
她問:「是誰在那兒鬼鬼祟祟的?」
「是貧僧。」障月站在窗外不遠的空地上,他手中拿著一個白玉瓶,「五姑娘勿須驚慌。」
嫣嫣聽到熟悉的聲音,不禁有些生氣:「障月大師大晚上不睡覺,跑到我房前作甚。你既然是伽藍寺的高僧,便該禮數周全些。幾次三番,這般逾矩,哪裡有什麼高僧的樣子!」
障月見她鮮活的模樣,不禁勾了勾嘴角:「是貧僧思慮不周了。還望五姑娘勿怪。」
嫣嫣沒想到他竟是這般好脾氣,她便也不好多說。
「貧僧怕這幾日五姑娘眼睛疼,便又去調配了些藥膏。今晚過來便是想將藥膏給姑娘。」障月上前幾步,走到窗前,將手中的藥瓶送到了嫣嫣手中。
嫣嫣低頭握著白玉藥瓶,囁嚅了半晌道了一句:「謝謝。」
障月笑了笑,他靜靜站在窗前,看著屋內雙目無法視物的小姑娘,輕聲說出口:「不是他。」
陸珩無佛性,自與佛無緣。他想告訴她,陸珩不會出家。可卻又不知該如何說。
嫣嫣疑惑道:「什麼不是他?」那聲音很輕很輕,若不是此時她眼睛看不見、耳朵特別敏銳,她或許真當自己聽錯了。
「沒什麼。」障月道,「貧僧想告訴五姑娘,五姑娘與鎮北王是天作之合。」
第6章
障月回到禪房,謝洵一身靛藍窄袖窄身綾緞袍,那象牙白的銀絲暗紋大氅被放在一旁。
他起興望著障月:「未曾想到,障月大師謫仙一般的人,竟也會這般貼心地深夜給有婚約的小姑娘送藥。」
障月闔上門,轉身警告地看著謝洵:「她不是你能動的人!」
「哦?本王不知,障月大師何時與靖遠侯府的五姑娘有什麼深刻的關係。不過是感慨一句,大師竟然還警告起本王來了。」謝洵就桀驁的眼神中透露出危險,劍眉鳳眼、玉質金相的少年郎嘴角微揚睨了一眼障月,「障月大師這般在意那靖遠侯府的五姑娘,本王對她倒是愈發好奇了。」
「江夏郡王。你我之間,即是合作,你便少試探我的底線。」障月冷聲道,「你想要知道什麼,我自會告訴你。你在洛京的身份,我亦會幫你安排好。只一點,你少打她主意。」
他望向他的目光中帶著防備,南齊宗室江夏郡王,其人深不可測為南齊禎明帝所忌憚。他受命潛伏北周,也是情理之中。
謝洵探究地看向他:「早前未聽聞大師與五姑娘認識,這五姑娘究竟有何能耐,今日大師不過與她初相見便這般維護她?」
「此事與郡王無關,還請郡王莫要再做糾纏。」障月瞥開眼,冷厲道,「待雪停後,郡王便下山去吧。此後諸事,我會著人與郡王互通有無。」
謝洵起身撈起一旁的大氅,看著障月:「本王當真好奇,障月大師這張阿修羅面具之下,究竟什麼樣的一張臉。」
障月道:「與郡王無關。」
謝洵聞言笑了笑,他身子挺拔,修長的腿勁骨豐肌,大步走出門去,不曾再理會屋中的障月。
門外,他的侍衛雲思央接過謝洵手中的大氅,不曾多看障月一眼,便跟著謝洵回到了寺中為他們準備的禪房。
謝洵二人路過嫣嫣的禪房,他看到原本被障月闔上的窗又被推開了,那個視物有礙的小姑娘便坐在窗前,托著腮昂著頭吹著風,面無表情。
思央見狀不免有些好奇:「夜間這般寒冷,這姑娘怎麼穿得這般單薄坐在窗前,也不怕受凍著涼病了?」
謝洵定定看了看嫣嫣,他抿著唇只是輕輕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這位五姑娘,只怕就盼望著凍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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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嫣坐在窗前,感受著外邊刺骨的寒風,感受著燭台上的蠟燭一點一點變短。
前世的種種如一幅幅畫卷般在她腦海中展開,她找尋著,究竟是為什麼,她會落到那樣的地步。
許是因在這寺中而靈台清明,又或是因為眼盲心明。她想到了許多。
傅遠章本便是南齊武將,傅家亦是南齊的世家。他再次背叛北周回南齊,也是情理之中。
嫣嫣生在北周,養在洛京,她想不明白,傅遠章在北周封侯拜爵,已經待了十五年了,若是背叛北周,那當日又為何要背叛南齊?
「若非是他從未真心歸降北周?」嫣嫣無神的眸子張了張,她輕聲呢喃著。
「若是如此,那我與陸珩的婚事又算什麼?他安撫周朝皇室的工具?我又算什麼?一枚隨時可以被拋棄的棋子?」
她神色淒婉迷茫,細碎的聲音便像是一陣微不可查的輕風,散在這寒冷的夜中。
「那陸珩呢?」嫣嫣自語著。
當日她身為鎮北王妃留在洛京,只要陸珩依舊是北周的戰神,那即便是傅遠章歸降南齊,她也不會喪命。
可是陸珩卻在那時候出家了。
蕭索的風捲起她鬢角的幾縷碎發,嫣嫣明淨的眸中蒙上了一層哀楚的光芒。
她始終想不明白,陸珩為何會率鎮北軍降齊。他若是為了一直難以忘懷的傅玉姿,那他為何出家?
更何況,他素來含仁懷義,先帝的養育之恩、與宣正帝的兄弟之情,他都不可能拋下。可偏偏便是這樣一位重情重義的鎮北王,背叛了北周。
嫣嫣輕嘆聲幽幽:「究竟是為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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