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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2:19:47 作者: 日月百百
趙恂俯身,一頭觸地,戰爭本就是不可避免之事,朝中太平了這麼久,官家心有僥倖他能理解,但他今日就是要戳破這層籠罩在朝滿朝文官心中的窗戶紙!
「邊境戰事不可避免,希望陛下下旨巡鹽!整飭軍紀!早做打算!」
官家怒不可遏,抓起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茶杯粉身碎骨,瓷片飛濺劃傷了趙恂的額頭。
他絲毫不懼,血滴滴答答的流下,他冷靜道:「臣同天下百姓一樣,具都愛好和平,並非是臣好戰,而是臣殫精竭慮,日夜籌謀,覺得遼國會趁此時攻打過來,若陛下不信,遣使者一探便知。」
「你殫精竭慮?這天下怕還不是你的天下,太子這麼說,是覺得朕不稱職嗎?」
「臣並無此意。」
趙恂不卑不亢,卻也不在言語,官家什麼性格他清楚,要說的都已經說完,剩下的就留給官家自己決斷吧。
官家氣憤的在桌後來回踱步:「想來是我一直縱容你,才造成你今日這般狂妄悖理,來人啊!給我廢了他的太子之……」
話還沒說完,皇后便推門而入,大聲道:「陛下糊塗了!」
皇后的一句話喊醒了他,官家深吸一口氣,他確實是在氣頭上才口不擇言,若真動搖國本,舉國上下都會跟著動盪。
官家把沒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看著皇后來了,他便指著跪在地上的趙恂說道:「你看看,這就是你養出的好兒子,好太子,張口閉口就是要打仗,說朕不稱職呢!」
皇后低頭,看見趙恂所跪之處的地攤上已經洇濕了一小塊血跡,於是尖叫一聲撲了過去:「恂兒!這是怎麼弄得!快叫太醫來看看!」
看皇后如此關切,官家也有些心軟了,往這邊撇了一眼,隨後不屑道:「若真與遼國開戰,皆時便是屍橫遍野,這點血,太子合該受著。」
皇后急的落淚,一直讓趙恂向官家道歉,但趙恂巋然不動,一言不發。
官家本想順著台階下去,但看他這麼不識好歹,也來了氣:「傳我命令,太子禁足三月!遣散下人,不許人伺候!」
趙恂額頭觸地:「臣,謝陛下。」
隨後起身,看都不看官家與皇后,快步離開了福寧殿。
皇后直抹眼淚:「哎,父子就是冤家,陛下,恂兒對你忠心耿耿,這麼多年從未做過出格的事情,接連奔赴外地賑災毫無怨言,陛下為何……」
官家坐在椅子上,依舊心氣未平,喘著粗氣,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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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恂就頂著這一腦門血出了福寧殿。
太子與官家爭吵,福寧殿周圍自然是不可靠近,裴幼宜被侍衛攔在甬道出口,遠遠的看著趙恂過來,待走進看見他臉上的血之後,頓時慌了神!
「殿下……姜都知,快叫太醫去東宮。」
姜都知點頭,快步去了。
裴幼宜也顧不得避嫌,走過來關切的問道:「怎麼會這樣啊殿下。」
趙恂依舊冷靜道:「沒事,回宮再說。」
到了東宮,下人已經走了大半,太醫過來細緻的看了傷口,隨後清洗包紮,留下藥之後就走了。
趙恂頭盯著紗布,像是無事發生一樣,依舊坐在書桌前看著輿圖。
裴幼宜皺眉遣散下人,走到他身後,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天底下那麼多對父母和孩子,卻不知這皇上和太子吵起架來,是這樣的陣仗。」
她語氣說的輕鬆,但搭在趙恂肩膀上的手卻一直微微抖著。
趙恂側頭,同時握住她的手,趙恂的手乾燥又溫暖,無形中讓裴幼宜安下心來。
「秧秧不必害怕,意見不合偶有發生。」
裴幼宜點點頭,笑著在他耳邊說道:「我聽見皇上說要廢太子的時候,還有些竊喜,想著咱們回杭州,把我爹爹的宅子霸占了,過神仙日子。」
趙恂見她的笑容,抑鬱的心情便消散不少。
但是從古至今,廢太子全都不得善終,這話他就不會說給秧秧聽了。
趙恂不想說福寧殿裡具體發生了什麼,裴幼宜也識趣的不去問,大概是因為巡鹽一事,她猜得到。
雖撤走了不少下人,但晚膳的菜還是隨著御膳房來的。
下人走了,裴幼宜更樂得自在,晚上一起吃飯的時候,裴幼宜問他:「也不知我還能不能去宗學了。」
趙恂放下筷子嚴肅道:「學業不可耽誤,帶你去杭州一走三四個月,不可繼續荒廢下去了。」
裴幼宜悶悶的哦了一聲,不太滿意這個回答,繼續低頭扒飯。
「那殿下這段日子就是休息了嗎?」
趙恂搖搖頭,卻也沒說要做什麼。
裴幼宜沒繼續問下去,吃過飯,陪著趙恂看了會書,他還是對著汴京輿圖,和不少前朝的舊書。
時而看,時而提筆寫著什麼。
晚上入睡的時候,裴幼宜輾轉反側,對著躺在腳踏上的金兒問道:「你說陛下再怎麼生氣,也不能動手傷了太子啊。畢竟是親生父子,怎麼下得去手。」
金兒看著四下無人,便輕聲道:「姑娘,誰不知皇家薄情,先君臣,再父子。」
裴幼宜點點頭,想起之前在船上,趙恂的說的話『皇后先是皇后,其次才是其次是太子的母親,最後才是趙恂的娘』,這話果真沒錯。
宮裡的人都被這些身份拘束著,什麼血濃於水,也抵不過這樣的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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