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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2:14:30 作者: 林綿綿
    「那你先放開我。」

    她也哭笑不得,「你不放開我,我怎麼給你打電話?」

    他緩慢地思考著。

    「你真的會給我打電話?」似乎是不相信,他在鬆手前,又問了一遍,「你不騙我?」

    「給你打電話,不騙你。」她當他是需要哄的小孩。

    他這才放開她。即便喝醉了,也並非是完全沒有意識,只是他的意識回到了那個晚上,他忘記了他們已經成為了夫妻,忘記了他們都已經如願以償。

    鄭晚不知道,他究竟是隨機選擇,還是說這個晚上對他而言有很特別的意義,應該是後者,他對她那條裙子情有獨鍾,他對那天晚上的一切都如數家珍。

    如同在沙漠中絕望行走了許久的人,永遠都會記得在看到綠洲的那一刻。

    是有多難忘呢?她凝視著他。

    也許他明天早上醒來就忘記了這件事,但她仍然願意在虛幻中,給他一場他想要的美好的重逢。

    於是,她起身走出浴室,在床頭柜上找到手機,撥通了他的號碼。

    他在浴缸,她在床邊,兩人都隔著距離,明明在同一個房間,可打電話時也聽不到屋子裡的聲音。

    很快地他接通,是長久的沉默。

    就在鄭晚都懷疑他是不是又睡過去時,他總算出聲,聲線低啞,帶著幾分小心翼翼,「是我。」

    他聽著聽筒傳來她的笑聲。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要笑,勾得他不知所措。

    但同時這近乎於縱容的笑聲,讓他終於問了那個他從重逢的那一天就想問的問題,「你想我出現在你面前嗎?」

    你希望我出現在你的生活中嗎?

    鄭晚微怔,止住笑意。

    她以為他會訴說他的思念,他的愛意。

    她以為他會問她是否思念他,是否愛他。

    好像都沒有告訴他,在闊別二十年後,她見到他的那一瞬間,有一隻上帝之手,按下了開關,將閘門打開,所有塵封的、被瓦解的回憶,再次匯聚、融合。

    「想。」

    「好,我馬上就會出現。」

    第90章

    鄭晚給嚴均成準備的新婚禮物是一本食譜,更準確地說,也是一本養生大全。

    他愛喝的鯽魚豆腐湯的步驟,她全都寫了下來。

    他在「小酌怡情、大酌傷身」時需要清火的涼茶方子,她也記載其中。

    而每一頁,她都另外留下了一些話語。

    比如,在鯽魚豆腐湯這一面,她寫著:魚湯鮮美,不過鯽魚的刺細又多,一定要注意,如果不小心卡住喉嚨,儘快去醫院取刺。

    我有經驗,也已經替你試過了,很多辦法都沒用,還是要信任醫生。

    比如,在涼茶這一面,她寫著:我大約知道你未來都會因為什麼事而動怒。

    生氣傷肝,難受的還是你自己,或者我告訴你一個辦法,以後每次你發火的時候,你可以看看我們的結婚證。

    提出領證,並非是我一時衝動,也並非是偷懶,要將結婚紀念日跟你的生日並作是同一天。

    人們都說,老來健忘。

    我希望,以後你記性不那麼好的時候,記得結婚紀念日的時候,你會想起這一天也是你的生日。

    你是我的丈夫,也是嚴均成。

    ……

    嚴均成沉默了許久,合上了這本禮物,側頭看向正在給發梢塗抹精油的女人,問道:「我怎麼有一種你是在交待遺言的感覺?」

    鄭晚是背對著他的,聞言手上動作一頓,無可奈何地笑了一聲。

    果然是嚴均成,如此敏銳。

    她也不懂,自己那天跟前台要筆記本給女兒寫東西時,為什麼要另外再拿一本。

    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已經再次進入了她的心裡。比起思韻的那一本,這一本她幾次提筆都難之有難。

    她在不舍。

    不舍到了極點。

    身為女兒跟母親,在安排好親人的未來無後顧之憂後,她無懼吊在她頭上的那把刀什麼時候落下。

    可她也是鄭晚,嚴均成永遠也不會知道,她比他更期盼與他白頭到老。

    「哪有,幸好這裡也就只有我跟你,要是我爸媽聽到,他們可跟你沒完。」

    鄭晚最近也學會了耍賴。

    這個問題輕飄飄地就被帶過。

    她平復好心情後,回頭看他,「不過,你有想過這個問題嗎?」

    嚴均成擰眉,「生死?」

    鄭晚掀開被子,朝他挪了挪,他伸手將她攬入懷中。

    護髮精油的芳香縈繞在鼻間門,他已經習慣了她帶來的各種氣息。

    「是。」鄭晚點頭,「你想過嗎?」

    嚴均成沉吟道:「那我希望能比你活得久一點,死在你後面。」

    鄭晚吃驚地抬眸看他,腦袋撞到他下巴,聽到他悶哼一聲。

    「沒事吧?」她支起手肘著急去看他,趕忙問道。

    他捂著下巴,一臉痛苦。

    就在她要掰開他的手檢查他的下巴是不是被她的鐵頭功撞壞時,他按住她纖細腰肢,吻也落下。

    他們並沒有心思再去討論這個在國人看來不太吉利的事情,畢竟現在他們還這樣的年輕,談論生死,為時過早。

    不過在內心深處,嚴均成就是這樣想的。

    他希望他比她活得久一點,哪怕一天、一個小時也行,免得她不知所措又傷心痛苦,到時候他都死了,聽到她的哭聲怕不得又重新掀開棺材板抱她、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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